她缓步上前,俯身一看,窗檐上,竟有着半个残留的脚印,还带着些许黑褐色的粉末。
她轻拧眉头,用手拭了一点,放于鼻端下轻嗅。
有一股清香味,想必此物,便是偷走花魂的人留下的。
“怎么了?”
战无双微微踮脚,纪凌尘也想知晓她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白流萤拿出一方绢帕,将那些粉末尽数装好,带到众人面前。
“这是何物?”
谢子安指了指她手上的东西,表面上是好奇,实际上却是在担心是不是五鬼面留下了什么把柄。
这几日,他总觉心慌意乱,主上交代的任务,也越来越多了,竟还派了五鬼面来。
这样便也罢了,可左右使居然也已来此,是对他起了疑心?
看来,不日主上便要亲临江南了。
司徒里里见此起身,凑近闻了闻,开口道:
“似乎是一种香粉?”
“不错。”
白流萤附和她:
“这里面,掺了养心莲。”
“何为养心莲?”
纪凌尘问。
“养心莲便是香草(俗称乌参)具有安神催眠的功效,是种上好的香料。”
“莫不是那黑衣人不小心留下的?”
战无双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线索嘛。
白流萤收起绢帕,叮嘱众人:
“我先去走访一番,看看这些香粉产自何处,你们暂留此地。”
话了,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他们意在花魂,如今花魂已丢,他们定然也会去寻,不会再过多注意此处。”
况且,她设下结界,若有异动,她也会第一时间赶回。
……
离了客栈,她于城中店铺多方打听,得一店家说,江南一带虽盛产香料,但养心莲于此地而言,不易养植。
且大多数人,也更喜欢沉香,檀香,龙脑香之类的香料,对养心莲的需求较少。
因此,江州城内,没什么店面,是会卖她手中这种香粉的。
只可能是在药铺,或会寻到养心莲。
她听劝去了药铺,果真如那人所说,的确有。
但经常会来人收购,且不止一个铺子,问他们收购之人是何样貌,又是何去处,却又是各有说辞。
这幕后之人还挺谨小慎微,如此大费周章地采买养心莲,到底意欲何为?
但这也是个入口点,顺着买东西的人,或许能揪出幕后主使。
只是这东西……
客栈:
“养心莲?”
司徒里里起身离开茶桌,看向对面之人微微歪头:
“有倒是有,不过没多少,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打听到,有人收购此物,想必与掳走花魂的人有关,便想借机来个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
她点头,递给她一个布袋子:
“这里面有些,是往年屯下来的,你看看可否用得上?”
“够了,多谢。”
白流萤笑着接过,掂量几下,又问:
“殷时朝如何了?”
“内伤你已替他看过,其他的,无大碍,只是近期还是莫要运功了。”
“那便好,我或许会晚点回来,此间便多麻烦你了。”
……
这几日万铭的传信愈来愈多,催人也催地更急了。
谢子安时常因此而郁闷,心中悬着,也不知该如何做,是以,迟迟未有所行动。
总觉,大事将至,他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想来,在白流萤身边跟了将近半年,这其中,他暗地里又做了多少的事。
眼看主上便要开局,他却有些局促不安了。
左右使竟也来此,他是有什么地方引得他们不满了?
这苦差事,尽交由他来做。
办得好了,白流萤弄死他,但若办得不好,主上弄死他。
左右不是人。
他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双手枕头,叹息声连连不断。
“该如何是好……”
他自言自语。
其实,昨日夜里,左右使暗地里找过他了,同他说了主上的计划和他待在白流萤身边的,最后一个任务。
掳走花魂不过是个局罢了,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影响不大。
因为从始至终,主上的目标,便只有白流萤一个。
如今殷时朝身负重伤不堪大用,花魂失踪白流萤耗神费力,于此处定会耽搁些时日。
主上知她一路向南,便在前方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所以,便也要求他,将最后一件事办好。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叹息。
他拿出一张纸条,盯着看了半天,拧着眉始终不曾松懈半分: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斜陌已现,白流萤在城中游荡了一日,还推着一辆车。
上面装的,正是她四处吹嘘的“仙品级别”的养心莲。
她易了容貌身形,四处吆喝,却始终不能引来那人。
甚至还得随时制造意外,让别人买不了她的养心莲。
她也不想用这个笨方法,本是想去那些药铺守株待兔的。
可他们说,已过了约定好买卖时间,他们也寻不到那人。
也真的是醉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老鼠吗?
买东西还得定个好日子。
“钱难挣,屎难吃!有没有好心人帮帮我!上好的养心莲便宜卖了,你不讲价我也不讨价啊!”
她坐在沿街的路边墙角下,也不顾石板上的泥土尘杂了。
“你这东西,如何卖?”
正当她昏昏欲死时,一双足出现在她眼帘。
抬头望去,是一个年轻男子,板着一张死人脸,活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这品质可都是上乘的,产自蜀地啊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买不了吃亏,买不了……”
“行了!”
她本来是想继续说下去,毕竟银子不要白不要,自是给得越多越好。
“一百两。”
她很识趣地闭了嘴,报了价。
那人闻言,利索地掏出一锭银子,而后面不改色地递给她。
她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脸拧拧眉,再看向那人,摆摆手,炸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百两,金。”
此话一出,那人明显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又掏出一个布袋来,抛给她之后便麻溜地将车内的养心莲都收走了,一点儿不留。
她坐在原地,摇摇头,喟叹一番:
“哎呀呀~还是报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