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岳芽儿满脸崇拜,恨不得立即拜师学艺。
千万种形态,着实令人羡艳。
“那你可以露一手吗?”
“当然,便宜你了。”
说着,它便幻化成了一棵树,其次又变成了鸟,还有更多。
岳芽儿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瞠目结舌。
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神情之事,便如同变戏法般,让人惊叹。
看着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百善心中的傲气,又多了几分。
“哼哼~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厉害!”
岳芽儿连连点头,毫不掩饰地夸赞。
“既然如此,你将你家好吃的好玩的全都贡上来,我就教你一招半式,如何啊?”
“嗯……”
他顿了顿,挠挠头:
“教便不用了吧,我天生愚钝,肯定学不会的。”
笑了笑,又道:
“不过好吃的好玩的,我会给你带来的,就当是刚才的表演钱了。”
闻言,它怔了一瞬。
这傻小子还真好糊弄,搞得它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好了,你可不能食言。”
“没问题,那我下次到哪儿找你啊?”
它思索一番,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追着它咬的那条大黄狗:
“村口的狗窝!”
它决定要将此处占为己有,以示对黄狗的惩戒。
待岳芽儿一走,它也去到村口。
上次被大黄追着咬纯属失误,这次,它定要扬眉吐气。
否则,自己干脆改名为白擅得了。
不就是一条狗么,有什么好怕的,打不了以暴制暴,以狗咬狗。
于是它变成了比大黄更为强壮的狗,将其揍了一顿,又好好显露了一番它的千变万化之能,这才将其驯服。
成了大哥,那狗窝,它也笑纳了。
就这样,日日骑在小弟的身上,到村子里巡逻。
今日是猫,次日是鼠,后日又成了王八了。
上有贡,下有骑,岂不美哉。
好整以暇,闲散自在,只怕是皇帝,也未必有它过得滋润吧。
这样想着,岳芽儿又来朝见它了。
“百大人!百大人!”
他火急火燎地往狗窝跑,手里还抓着块布,里面似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沉着冷静,学着点!”
“是是是!”
虽然被呵斥,但依旧笑容满面,将手中的布递给了它。
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
不认识。
“这是什么?”
它抬头问。
“喜蛋。”
“蛋,怎么会是红色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笑咧咧地同它解释:
“今天我们村里有个姑娘要嫁人了,要嫁到城里去,她夫家出手阔绰,给村里的人都发了喜蛋,这可是只有在办婚宴的时候才会有的!”
“是吗?”
它将其拿起,仔细瞧了瞧。
既然这么稀奇,那傻子为什么还要给别人?自个儿留着吃不好吗?
“那你呢?”
“你吃就是了。”
他挠挠头,嘿嘿一笑。
“我可是你大哥,我得罩着你。不用说了,一人一半。”
就这样愉快地做了决定,他陪他一会儿后,又回了家去。
有时候,它是真的很不懂人类。
明明可以让自己更好,可他们却甘愿放弃这个机会,拱手相让。
可也有人,为了一点小私小利,而拼得头破血流,手足相残。
或许,这便是人心,亦是人性。
不过,它虽不懂人类,但时日渐久,它能懂岳芽儿了。
首先呢,他憨憨傻傻的,有点可爱,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憨实。
其次,他有些胆小,没什么朋友,也不善与人打交道,但却十分忠诚。
最后,他不喜欢吃糖。
因为每次他都会说,“哎呀,你吃吧,我这牙一沾糖就疼!”
哈哈,这是第一次这么懂一个人类。
等它一步步发展了,了解更多人类后,就能发现他们共同的弱点了!
到时候,它要将所有人都驯服,统治人类!
这件事,光是想想,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样想着,砸吧砸吧嘴,也入了梦了。
在梦里,它看到岳芽儿已长大成人了。
十分能干,娶了贤妻,有了儿女,还时不时请它到他家里喝酒,唠嗑。
……
他们之间的来往愈来愈密。
虽有时,也会对他发号施令,但也会在他受同村的狗孩子欺负时,挺身而出。
“诶,这几天太阳这么大,你们的庄稼会不会枯死啊?”
“应该不会吧,河里的水能引到田里去,能撑到雨期的。”
“那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呢?”
它虽聪明绝顶,但对有关人类和自然的事,还有许多是不曾了解过的。
那便勉为其难,不耻下问咯。
“这个嘛……”
他仔细想了想:
“我爹同我说过,蚂蚁搬家鹅归巢,水蚁扑光山带帽,这些情况出现啊,就说明要下雨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它不禁喟叹一声,对人类的智慧称奇。
不过,这时候心中也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的爹娘待他可真好,会给他添新衣,置新鞋。
会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会陪他做游戏,讲故事,这样可真好。
可它只是一只妖怪,时机到了,便幻化成形。
自出世起,便是孤苦一人。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也仅仅是羡慕罢了。
生命于光阴中消磨,感情在岁月里浓厚。
自他们相识以来,已有一年之久了。
他依旧日复一日地来村口寻它。
那日,他忽然兴起,问它以前是不是住在山里。
它指了指村子背面的一座山:
“看见没,我以前就是住在那里面的。”
“那里好吗?”
“当然,那里有捉不完的蝴蝶,摘不完的鲜花和野果,就连空气,也能让人心身愉悦,妙不可言!”
它说得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岳芽儿听它这么说,却觉疑惑。
他想,既然山中那般好,那它为什么还要下山来这儿呢?
于是他问: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住在这儿呢?”
他只是问问,并不知听到别人耳朵里会变了味。
它知晓他并无他意。
尽管他的眼神很澄澈单纯,但这个问题却也让它尴尬了许久。
但还是寻了理由搪塞过去,譬如:
“想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不行啊?”
可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舍不得吧,一个让它不愿接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