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地道别,继而向东行去。
自始安入南越,又自南越入东陵之地。
六人六马,行于大道。
岭南之景不同中原。
此地虽已入悲秋,树木却不枯不黄。
气候湿润,时节正妙。
晨光熹微,路边是良田万亩,是绿水泱泱。
无论是河道,亦或是田埂,皆有农人劳作。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时有白鹭之鸣,更添佳景。
“喂,未来可期!”
战无双一勒缰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纪凌尘。
那人微微凝起眉峰,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故作不悦:
“干嘛,我有名字。”
见他有些气恼,她却更来劲了,笑道:
“现已远离城郭,我们来赛马如何?”
“赛马?真当这里是草原呐!”
这大小姐怕不是闲得慌。
“那又如何,虽无广阔疆土,但亦可驰骋千里,不应,非大丈夫也!”
见她兴致勃勃,便也依她去了。
脚下用力一蹬,连人带马便似离弦之箭,迅疾如风。
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土,白流萤与殷时朝相视一笑:
“跟上?”
“驾!”
马儿飞奔,引得田间农人惊叹连连。
艳阳高照,自林间缝隙中印下光来。
此地已临近南越,再行个二三十里的路,便可入城。
寻了处荫林下的溪流,六人立卧坐躺。
水边饮马,也可小作休憩。
战无双蹲下身,捧了把水灌在脸上,而后仰头,舒服地叹了一声:
“喂,未来可期,本姑娘方才是让着你,不然,你真以为能赢了我?”
她侧头,看向身旁靠在树上,双手环胸的纪凌尘,又开始打起了嘴炮。
“哦~是吗?”
他挣开一只眼瞧她,语调透着慵懒与随意:
“让着我还差点摔下马,大小姐这骑马的技术,很一般嘛~”
话落,他摊开手,很是得意地摇了摇了头。
“嘁~”
她有些气急败坏:
“这马不好,影响我发挥,有本事,跟我回飞鹰门,在我家马场,再比一次!”
她很是不服,好歹是个名门望族的小姐,怎会连个江湖上的野小子都比不过?
“是是是,大小姐说的话哪有不对的。”
他朝她笑笑。
看着这对小冤家拌嘴,白流萤不禁于心中感慨。
果然,她当初的想法是没错的,有这两个小家伙在,路上定不会枯燥无聊。
她躺在一块巨石上,用手枕着头,好不惬意。
打了一个哈欠,浑身都放松下来。
一扭头,便瞧见殷时朝站在一棵树藤下,手中不知捧着什么。
视线往上抬,只见花魂正站在他头上,将上方枝叶上的浆果一颗颗扯下来,再扔到他手中。
这一幕很是滑稽,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许是听到了,殷时朝也看向她,有些尴尬,但旋即又陪着她笑。
伴随着潺潺流水,自不远处的斜坡上缓步行来一妇人,她手中端着一个木盆。
到了水边,便蹲下身子拍洗衣物。
由于离得还算近,拍打布料的声响也能隐约听到,成了自然乐曲中的一部分。
此景可贵。
仙门世家不可见,宫廷王府不可得。
水花迭迭,那妇人抬手揩了一把汗,又继续拍打起来。
树影晃动,让人看不清水面。
也正是此时,一条蛇突然破水而出,于那妇人小臂上,留下两个齿印。
一声惊呼让众人皆抬眼望去,司徒里里率先上前,去到那妇人身侧。
她蹲下身,拉起妇人小臂,瞧了瞧,道:
“莫怕,我乃医者。”
那妇人惊恐地点点头,微微颤抖着唇。
“可否闭眼,我怕血溅到你眼中。”
她依旧点头,用另一只手蒙住了眼。
见此,她幻化出几株药草,用灵力将其化为汁液,涂抹于伤口。
再加以施法,此番下来,蛇毒已解,伤口几日便可痊愈。
“好了。”
闻声,妇人放下手,看了看伤处,又跪趴于地,朝司徒里里行了大拜之礼: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快快请起。”
她连忙将她拉住,那妇人也随着起身,但感激的话语仍不绝。
又看到了身后的众人,虽有一瞬不解,但还是恭迎。
看他们还牵着马,便道:
“几位是途经此地?”
白流萤未语,只是点头。
“今日有幸能遇见诸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也务必请到我家中歇歇脚,可好?”
战无双跃跃欲试,但还是看向白流萤。
见这妇人神情恳切,她也应下了。
几人便这样牵着马,跟在妇人身后,一同入了岳家村。
路上,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说他们马好的,有说他们模样俏,气质不俗的,也有说他们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是从城里来的。
总之杂七杂八,无所不有。
到了一家屋舍,才停步,听见屋内似有人言。
“岳松,来客人了!”
那妇人朝屋内喊了一声,又将众人的马拉到篱笆的柱子上拴着。
招呼他们进院后,屋子里也出来一个人。
是个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叫岳松。
他瞧见来人 眼膜亮了一瞬,但又十分惊讶,连忙将妇人拉到一旁,低语道:
“这些人,是哪来的?来我们家,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哎哟,疑神疑鬼的做什么?”
她拍他一下,又道:
“不是坏人,放心嘛。”
见他依旧不依不饶,她索性将先前在溪边遇到的事,讲了一遍,这才让他打消疑虑。
又关心她的伤口,她却对此不是很在意,反而让他先去招呼客人。
为表热情,他主动上前搭话。
那妇人又朝里屋喊:
“芽儿,快出来给客人照看着些!”
“阿娘,我……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出去了吧……”
一道稚嫩孩童音传来。
话了,还咳嗽了几声。
妇人无奈,只得进房去。
“几位是……”
岳松略带几分试探,扫了众人一眼:
“自桂城而来?”
他瞧这几个人衣着虽算不上华贵,但也是上好的料子,定不会是乡下人。
但离这儿最近的城池,便也只有桂城。
“非也。”
白流萤摇摇头:
“我们自中原而来。”
“中……中原?!”
此话一出,将他惊得有些绷不住。
中原?
中原离这儿可谓是十万八千里,他们便骑马行至此处?
怪邪!
“果真不似常人,哈哈。”
他又笑着打圆场,尽量不让气氛太过尴尬。
他虽很好奇这些人大老远地跑过来做什么,但毕竟也是一面之缘。
多的,便也不好问得。
“可要在这里多留一阵子?吃个晚饭再行路也不迟。”
“多谢好意,饭便不吃了,我们还得赶路,讨杯茶喝便好。”
白流萤笑着回应。
从刚开始进门,她的视线便时不时往屋里瞟,殷时朝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便对岳松道:
“在下有些口渴,劳烦端些茶水?”
“自然自然,是我懈怠了,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