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四散溃逃,沈授倒也没有去追杀这些杂鱼蝼蚁。
而看着那惨死的母女二人,沈授面色淡然而冷漠,心中也并无半点波澜。
那少女也是仞道的修士,指不定她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死不足惜。
而且,他不想因自己一时的心慈手软,而惹来什么后续的威胁麻烦。
不过他杀死少女的母亲,也并非是杀人上头了,而是担心对方有什么暗藏的杀手锏。
毕竟沈授接连杀死了那妇人的丈夫和女儿。
这仇太大了,难保对方不会发疯拼命。
“修士死斗,杀一人就杀得杀全家,真麻烦。”
然而下一瞬,沈授却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杀性似乎突然有些膨胀了。
虽然这些人的确死不足惜,但是,他也不想自己真的成为嗜杀的怪物。
他挠着额头,思索道:“难道是那些残心道物在影响我?
那五指旋杀刺,乃是刺杀了许多人才修成的,是冯司士的杀心影响到我了吗?”
沈授急忙戴上了那无相面具。
面具再度起效,就像是熨斗一样,随即轻松平复了——沈授动荡起伏的心绪。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面具带来的平静与安宁,心中那些暴戾与杀戮的念头逐渐消散。
沈授知道,这无相面具的副作用不小。
但他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及时戴上了面具,否则真有可能被那些残心道物所影响,变成一个嗜杀的狂魔。
而此时,对于沈授的所为,熊琛和孙缌绮倒是没显露出什么诧异之色。
她们似乎也很认可沈授的做法。
就连之前担心坏了规矩的孙缌绮,此时也是一脸淡然。
沈授压制住起伏的杀意,对二人淡淡道:“其实,我杀了她们是因为——”
“因为你不忍心——留着这孤儿寡母的在这对吧?
我也觉得,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上路——比较合适。”
熊琛居然抢先如此开口道。
而沈授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暗暗疑惑:熊琛究竟是什么脑回路——会想到这样奇葩的理由?
“呃,对,就是这样。”沈授尴尬道。
然而,就在这时,沈授却是忽然瞪大了眼。
只见熊琛居然将那少女和妇人的内脏全部抓了出来,而后,直接张大口吞了下去!
沈授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胃部不由自主地翻腾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景。
即便是他见过了无数的生死,但如此直接而野蛮的行径,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熊孩子,你不是不吃人嘛?”
熊琛却是淡淡道:“我的确没吃过活人啊。
但死了的就是尸体啊,不是活人。”
“什么?”
熊琛耸耸肩,继续道:“而且她们好像是修士啊,那就更不是人了啊。”
“沃特么——你这都是什么歪理?”沈授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熊琛会如此诡辩。
而当惊疑不定的沈授看向孙缌绮,她却一脸淡然——似乎完全认同熊琛所言。
“修士和人是两种东西,她说的没错啊。”孙缌绮不明所以,淡淡道。
“好吧好吧,熊琛你随意。
欸,你之前不是吃了一堆东西吗?
你难道还没吃饱啊?”
熊琛眨着大眼睛,思索道:“那些也就半饱吧。
其实我的胃袋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嗯,怎么说呢,就是胃袋里还有隐藏的空间。”
“那你就是为了塞满胃嘛?”沈授蹙眉道。
“她们的内脏精气足,的确更止饿。
但也不完全是,主要是他们的内脏闻着还挺香的,反正比烤乳猪好吃。”
熊琛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之前的味道,“尤其是那个少女的心肝脾肺肾,口感各不相同,但都有一种独特的香气。”
“什么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美少女?”沈授闻言,面色古怪,但一时间又莫名觉得毫无违和感。
“欸对了,我们要不要把这村人都给处理了?
他们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熊琛忽然又提议道。
沈授微微蹙眉,“咳咳,小孩子杀性不要那么大。
小的时候就屠村灭门的,你长大还不得翻天了。”
熊琛却是愣住了,“啊?我是说,要不要报官啊之类的。”
沈授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们都给杀了呢,吓我一跳。
报官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
此时,孙缌绮却是忽然蹙眉道:“呃,这个算了吧,他们其实也不容易。”
“这些村民虽然被那恶霸胁迫,但说到底也是生活所迫。
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助纣为虐呢。”孙缌绮轻叹一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
沈授闻言,微微颔首,“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继续牵连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们也是为了在乱世活命,才选择供奉什么邪修的。”
孙缌绮闻言,顿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而熊琛则是似懂非懂点点头。
随后,沈授话锋一转,正色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前往安定县。
万一这三人还有什么后台靠山,那岂不就没完没了了。”
随后,沈授等人就开始粗略打扫战场。
这范屠留下的残道物不是那把大肉刀,而是肉刀之内的一根筋。
这根筋看似普通,却蕴含着浓郁的精气波动,显然不是凡物。
沈授将其拾起,细细端详,心中暗自异道:“不敢想象,如此凶悍的肉刀,居然是依靠内里的筋肉支撑起来,”
而当此物融入沈授体内后,左手手臂的力量暴涨,他顿时产生了自己可以徒手劈山的错觉。
他尝试着挥动左臂,只觉空气仿佛被撕裂,带起阵阵呼啸之声。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沈授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这范屠的修行法也够邪性的,居然是依靠杀戮来吸收怨煞之气。”
他回想起范屠那凶狠残暴的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寒意。
沈授心中暗自思量,这种修行方式无疑是走了一条极端的道路,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魔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种快速提升实力的捷径。
事实上,不仅是杀人会产生怨煞,屠宰那些猪狗牛羊也是一样的。
那些被屠宰的生灵,在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中,同样会释放出怨煞之气。
而范屠正是凭借着这独特的修行法,将这些怨煞之气吸入体内,转化为自身的肉体力量。
“难怪他要当个屠户了。”
不过,三人的残道物之中,反而倒是范屠所留之物——对于沈授的心绪影响似乎最小。
之前,他的心神,曾经被舌枪的欢喜之情以及指刺的杀意所侵染。
但他却似乎——丝毫没被范屠残存的恶煞之气所影响。
“没被这恶人影响,一定是因为我太善良了。
嗯,对。只要坚守本心,我就还是我。”
在沈授吸收完这残道物之后,熊琛等人也从那三人的家中搜出了一些书籍,其中包含着仞道的一些完整修行法。
沈授对于这些还是挺感兴趣的。
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修行法——可以将肉身的力量开发到如此妖异程度。
在他之前看来,修行似乎是追求精神与天地共鸣,感悟宇宙的奥秘,而非单纯强化肉身。
然而,除了舌枪指刺之外,仞道之中诸如拳锥、头槌、腿鞭、腋钳等极致的肉身修行法,却是让他大开眼界。
沈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知欲——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修行法。
另外,熊琛还从冯司士的屋子里——翻出来一只怪异的触手软体生物。
“没见过欸,这个软软的,烤着应该很好吃吧?”熊琛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事实上,整个安州都是地处内陆,没有人认识这玩意也很正常。
孙缌绮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还用手指戳了下。
触手软体生物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微微蠕动了起来,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波动。
沈授盯着眼前类似于八爪鱼的漆黑小东西,思索道:“是章鱼还是什么?分不清啊。”
“欸,应该是和仞道修行有关,先带着吧。”
而后,沈授瞥了眼流口水的熊琛,无奈将那小章鱼塞进一个盒子里存放。
——
三人在万员外的家里休憩了一段时间,直至天亮才离去。
离开时,万员外还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一脸感激地说:“多谢三位英雄出手相助,保住了我们万家的安宁。
这些微薄银钱还请收下!”
他深知,若非沈授斩杀了范屠,范屠发起火来——第一个就要先手撕了这万员外。
看着对方递来的厚厚一沓银票,沈授倒也没有拒绝的必要性,“万员外客气了。”
随后,万员外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但他清楚,自己也没法继续留在这荒村里了。
毕竟之前就是因为那所谓的义母,他才会选择这么个鬼地方安家落户。
他低声自语道:“那几个修士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结果却一个个死在此人手中。
唉,这沈授看着年纪轻轻,也是个有手段的狠人哪。”
万员外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昨晚做了正确的决定。
他转身回到屋内,开始着手准备搬迁返回郡府的事宜。
但在临走之前,他打算。还是先将那些无辜者的遗骨安葬,然后上炷香忏悔一二。
——
【度化妄世之残心三百一十三,夺‘怨’之法残碎——‘憎’之法残碎——‘惧’之法残碎,无妄世尊赏下等善德。】
就当万员外在家中烧香忏悔之时,沈授的脑海里却是忽然闪过一道讯息。
他摸着额头,思索道:“这莫名其妙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会是杀人杀太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们不入地狱——我就得入地狱。
一路走好往生极乐,可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