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谁在说话！语音助手？我没开语言助手啊！”这下江昭彻底清醒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还没听出来吗？是我！”
清醒后的江昭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了，“暮云聿？暮云聿你在我家吗？”
“呵呵呵，江昭，做美梦做傻了？”
循着声音，她终于在床头柜和床的夹缝里找到了手机，“怎么在这，昨天不是放在枕头边吗？”
“那就要问你昨晚做了什么梦，跟打仗似的，手机被你扫飞，大半夜把我吵醒了。”
手机屏幕亮起，看见上面的时间和通话时长后，江昭有些诧异，“不是，你不会挂电话吗？”
“我以为你挂电话。”手机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跳下床，直奔阳台。天光大亮，阳台上的花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江昭对着手机说道：“我哪敢挂您老的电话啊，万一讹我怎么办。”
“这好像是我的词吧，我什么时候讹你，都是你讹我。”他漫不经心的嗓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她突然又困了，正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确实在你家，接你去暮家拆迁，一个小时后能出发吗？”
“如果我说不能呢。”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问得故意。
他说得坦然：“那就两个小时，等女士出门也是暮家家教的一部分。”
“等着。”挂断电话后，江昭迅速去洗漱，心里嘀咕着要找个时间和云姐探讨一下暮家的家教内容。
她下楼吃早餐（也许是午餐），没一会，两个男人并肩走入餐厅。
俊美非凡的男人神态自若地拉开椅子，姿态随意地坐下。
江昭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暮云聿的脸皮，哪怕是在死对头家也像是在自己家。
“要不你们俩吵一架吧，总比看我吃饭好。”
被江浔之和暮云聿一左一右看着，她吃饭都不香了。
江浔之被迫移开视线，低头处理工作，而暮云聿眼睛不眨地盯着江昭。
“暮云聿！暮家的家教没有告诉你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吗？”江昭放下筷子，瞪向他。
“有啊，可你是江昭，不是别人。”他说得理所当然。
“盯着江昭看也不行！”
女孩眼睛睁得乌溜溜，明媚的眸子里升腾起恼怒的小火苗，暮云聿下意识地挪远椅子，移开视线。
说来也奇怪，明明江昭没有扇过他，但每次她真的对他恼怒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下一秒巴掌就扇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现在好像有点怕江昭。不对！他不是怕江昭，只是不想让她生气。
对，就是这样。
说服自己后，暮云聿假装和江浔之一样，低头处理事情，实际上偷偷用眼角余光瞄她。
她说不能盯着她看，又没说不能偷瞄！
女孩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到最爱的菜时，会幸福地眯起眼睛，暮云聿觉得她可爱极了。
“暮云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瞄。”
“那咋了，我又不是江浔之那种君子，偷瞄而已。”他摊摊手，说得坦坦荡荡。
“行，等着，还有昨天弄乱我头发的仇，一起算！”江昭轻哼一声，随后继续吃她的早午餐。
暮云聿靠在椅背上，薄唇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勾人魅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会怕吗？不会。我等着。”
他一直看江昭，不为别的，只是想透过她的表情看清她的想法。
昨晚跟她道过晚安后，他不想挂她的电话，却没想到她也没挂电话，两人就这样沉入梦乡。
可没多久，他被枕边的一声巨响吵醒，这才发现电话没挂断。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没挂断电话。
凌晨五点，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模糊的梦呓。
月亮、好看、云、好听、想要、不行……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些话，暮云聿没听清，但他敢肯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昭居然在梦里骂他，这个认知给他气得睡不着，坐在床上听她的梦话。更气人的是，她后面再也没提起过他。
再、也、没、有！
“你对着空气生什么气啊。”江昭吃完饭后，起身走到生闷气的男人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
“气它卖假货，氧气含量居然不到一半，滥竽充数！”
空气中的氧气含量本来就不到一半，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顺着她的话撒气罢了。
“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江昭一手摁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跑，抬手揉乱他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比她想象的要柔软些，她边拨弄他的头发边说：“谁敢气我们暮总呀，说出来我帮你收拾他，收拾不了当我没说。”
“哼！”暮云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作为。
如果是别人想碰他的头发，还没碰到手已经折了，但江昭就是有本事，能让他任她施为。
梦里不提他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上赶着摸他头发！
小小江昭，拿捏！
吃完早午饭后，下午三点多，江昭和暮云聿一起去暮家老宅。
江浔之也想跟着去，但针对霍家的计划进行到紧要关头，他得去一趟京市出差。
——
暮家老宅建在半山腰，劳斯莱斯驶入山道时，江昭不可思议地望着半山腰那处建筑。
半山腰上高大宏伟的别墅群远远望去很是壮观，奇怪的是有一半别墅外墙是黑色的，那是非常明显的烧焦痕迹。
更奇怪的是，烧成这样的别墅居然没有拆掉。
“暮云聿，这是你烧的吗？”江昭指着车窗外那几栋焦黑色的别墅问道。
不怪她会这样想，敢烧暮家老宅并且不让拆的人，大概也只有暮家人，如此嚣张放肆的行为非常符合暮云聿的作风。
“可惜他们发现的及时，不然能一整个全烧了。”暮云聿嗤笑一声，语气有些遗憾。
江昭没有像往常那样惊叹于他的魄力，反而有些难受。
他确实心狠手辣，但绝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烧人房子的人，他会这样做，绝对是住在这里的人惹到他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
“我们江家的拆迁队可没有白来的道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给它拆了！”
她偏过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笑嘻嘻地看着男人。
“行，老头子手上还有点财产，就当拆迁费好了。”男人眼眸微阖，眸中的狠厉忽明忽灭。
江昭还是头一回听到给拆迁人员拆迁费的，不过谁让他是暮云聿呢，只要他想，当然可以。
劳斯莱斯驶向完好的那半别墅群，停在一栋五层复式别墅前。
花园中种满了蔷薇，各色蔷薇爬上墙壁，密密麻麻的花朵开在冰冷的墙上。
明明是美丽至极的花朵，江昭却莫名觉得有些诡异，那些蔷薇快要爬上楼顶，即将覆盖整栋别墅。
“我奶奶喜欢蔷薇，这些花都是她种的。老头子不许人剪，就长成了这样。”瞥见江昭抬头看着那些花，暮云聿低声在她耳边解释道。
他懒散的声音带着轻蔑：“人没了再来装痴情，有什么意义呢。”
“装给活人看的，标榜自己有多深情，下贱！”江昭嘲弄地嗤了一声。
她可是从云姐口中得知，暮云聿的奶奶陪着暮老头打拼，人还没出月子死老头的情妇就带着孩子上门要名分。
一群私生子上门抢继承权，同时死老头将奶奶排挤出集团，多年劳累加心力交瘁下，奶奶没多久便离世了。
进门前，江昭再次望了眼那满墙的蔷薇，突然有另一种想法。
也许死老头留着这些蔷薇花，是为了避免暮云聿烧他的别墅。
毕竟这些花也算是奶奶的遗物，他会有所收敛。
别墅内，所有佣人都已离开，暮云聿的人将客厅围得密不透风，中间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老头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阿聿，你来了。”老人穿着中山装，手上杵着根胡桃木拐杖，面容和蔼。
“啧，跟我有什么好装的。”暮云聿唇边勾起不屑的弧度，边说话边从助理手中拉过椅子，让江昭先坐下。
“你就是江昭吧，江唤潮的孙女，说起来我们俩也算有些交情。”老人无奈地笑笑，偏头看向江昭。
江昭扫了眼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这老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江昭在得知暮云聿的爷爷暮永盛的事迹后，以为他对暮云聿的态度会很恶劣。
可面前轮椅上的老人慈眉善目、笑容和蔼，目光落在暮云聿身上时，像极了一个疼爱晚辈的长者。
但他若真的是这样，暮云聿又怎么会烧他的别墅。
老人有些费力地转动轮椅，即将到江昭面前时被暮云聿一把拦下。
“阿聿，我只是想跟老朋友的孙女说两句话，你在担心什么。”
他这话是对着暮云聿说的，却看着江昭，沧桑的老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露出些精光。
“江昭、江若薇，都是很好的名字，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
暮永盛扶着轮椅把手，笑意温和。
“啧，老登，哪个牌子的垃圾袋啊，这么能装。”
江昭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她就是看不惯这老头虚伪的慈爱模样。
和她那个喜欢装好人、满口仁义道德、现在半死不活的渣爹没什么两样。
“暮永盛，你再往前一步，轮椅也别想要了。”
暮云聿一脚踹在轮子上，将轮椅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推远。
老头神色如常，反而是他身旁的女孩义愤填膺地瞪着暮云聿。
“暮云聿！你怎么能对爷爷这样！还让人搬走爷爷的电动轮椅。”
闻言，江昭瞟了眼那手动轮椅，她就说偌大个暮家不可能买不起电动轮椅，还要老头手推。
原来是暮云聿干的，干得漂亮！
“还有你！江昭！这是我们暮家，你有什么资格过来。”
“首先，我是受害者；其次，我是江昭。”江昭偏头看向那名女孩，揉了揉手腕，语气不善。
“别说过来了，我还能扇你，你信不信。”
“你！嚣张跋扈！这里是暮家！我是暮云聿的妹妹，你敢打我！”她伸手恶狠狠地指着江昭。
暮云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轻轻挥手。身旁的保镖立马意会，掰折她手指的同时捂住她的嘴。
“暮锦眠，再发出声音，舌头和声带你选一个。”
“呜呜呜！”暮锦眠眼中含泪，神色惊恐地看着他。
“阿聿，好了，阿锦终归是你的血亲，别老是吓唬她。”暮永盛低声呵斥一声，随后惬意地看向江昭。
“江昭，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阿聿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导致家里的弟弟妹妹都不喜欢跟他玩。”
“暮云聿是独生子，哪来的弟弟妹妹。”江昭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老头，神情越发玩味。
“老登，挑拨离间、蓄意抹黑对我没用，只会显得你特别无能。”
“我只是在说实话，你来的时候看到那几栋焦黑的别墅了吧，”老人微微叹气，无奈地摇摇头。
“他只是放个火，他又没杀人。”江昭摊摊手，微眯起眼眸，“我就不一样了，昨晚的事不能给我个交代的话……”
“江昭，昨晚的事是柏轩做的不对，阿聿已经给过他教训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暮永盛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些悲伤。
“别跟我说既往不咎，我喜欢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那你想怎么转，或者说阿聿到底想怎样。”暮永盛长叹口气，眼皮耷拉着，似乎有些疲惫。
“江昭，柏轩虽然做的过分了点，但你最终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许是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
“哦，那咋了。”暮云聿眉头轻挑，随手将手中的橙子丢到暮柏轩手背上。
暮柏轩刚要抬起的手被橙子狠狠砸中，无力地挣扎几下，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最终归于平静。
“啧，无趣！”暮云聿瞥了他一眼，拿过一个干净的橙子塞到江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