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勾起嘴角,拿出一张令牌:“今晚便是灭元帅府的最佳时机,还能嫁祸给相国府,一举两得。”
十七手心紧握,不吭声。
林寂看出他的不愿,冷笑着走上前,扣住十七的整张侧脸,往一侧偏去。
十七抬手打掉,侧身。
“看看你这张脸,肿得跟个馒头似的,真是丢我们七镜楼的脸。十七,你本应如萧子安那般尊贵,却居于他人之下,忍气吞声。你要知道,这全部拜他们所赐!”
十七侧身而立,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林寂仍不罢休,继续言道:“难道你真甘愿遭人践踏?不如同我们一起杀了司马相如,夫人应该告诉过你,二十年前,他也有参与。”
说了这么多,十七好似没听见一般。
他在权衡着利弊。
这个利弊并不是有多少胜算可以从元帅府全身而退,而是他的主人会不会生气。
主人一向不喜欢他视人命如草芥,一旦知晓,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林寂冷笑:“夫人若见你这模样,一定会杀你,你不去便算了。”说完,立即高声:“十二司听令,跟我走!”
“是。”十二人齐声,响彻整个院落。
十七蹙眉,“我看谁敢!”二话不说,玉印从腰间拿出,高举,“我才是你们楼主,谁敢不听令?”
话落,林寂好似有了怒意,他指向身后的十二司,眉眼尽显冷冽:“十七,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高举玉印的手臂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受控的颤抖。
他们... ...
十二人,皆是前朝皇室后代。
... ...
他们等待复国,已然二十年矣……十七眼皮微颤,忽感一阵痛苦。
想当初,宁夫人拼死自宫中逃离,以腹中胎儿要挟御南王,才得以保全南越皇室官员的后裔。
然而,只护住了十二司与林寂等十三人,其余诸人,尽皆被杀。
林寂情绪像是失控:“他们都是为了前朝,为了复国,为了那些无法安息的英灵!十七!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
十七痛苦的闭上眼,仇恨迅速在心底蔓延。
只是一瞬,脑中迅速浮现温瑾川曾说过的话。“仇恨只会让我们失去理智,十七,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愤怒蒙蔽了你的双眼。想想无辜之人,他们又何错之有。”
是啊,元帅府其余人又有什么错?他们为何要替司马相如承受这些代价?
可如今面对的,是灭了他们国的帮凶,他如何不恨?
为什么... ...
他竟有了一丝挣扎一丝犹豫?
他不应该对人命漠视的吗?
他缓缓放下手臂,玉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 ...”
林寂没有再多言,他将充满怒意的眸子从十七身上移开,挥了挥手,十二司的身影便如幽灵般与他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十七咬紧牙关,忍着心中不适跟了上去。
寒意冰凉透骨,伴随着夜风声,林寂与十二司悄无声息地立在了元帅府的高墙之内。
十三人潜入府中,林寂手势一变,十二司立刻分散开来,十七想要阻拦,可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也扭转不了局势。
刀剑交错,血花飞溅。
每次有人出手,都带走了一条生命。府中的护卫和下人,甚至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七的心在颤抖,好似从这一幕起,他有了怜悯之心。
他在祈求上苍,让这场杀戮能够尽快结束,不要再有无辜的人丧命。然而这场屠戮才刚刚开始,血腥的气息开始肆意蔓延... ...
嘶吼声,惨叫声... ...声声入耳。
十七害怕的往后退去,闭眼不愿去看。
林寂和十二司下手没有一丝犹豫。妇人... ...小孩皆不放过... ...
待府中的人全被抹喉后,十三人一同来到了司马相如的卧房外。
林寂示意停下,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司马相如从梦中惊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杀手。
眼前之人面无表情,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夺了他的眼珠,而后抹喉。
十七身子哆嗦,他听到了司马相如最后的呻吟,双眼紧闭不敢睁开。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元帅府已经陷入了死寂。
林寂在一妇人怀中取下手帕,将自己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后,拿出一枚令牌随意丢弃在地。
满地的尸体,看得十七绝望:“为什么... ...连...小孩...都不放过... ...?”
林寂咬着牙:“二十年前,南越孩童丧命者只多不少!他们可曾有过半分怜悯?!”随即冲着十七一笑:“下一个,你猜是谁?北啸将军?还是... ...御南王?”
此话一出,十七的愤怒瞬间被点燃,双眼瞪得通红,一股不受控的力量涌上心头。
身影猛地向前一冲,直奔林寂而去。
林寂冷笑着避开,不想与他纠缠:“你还不回去吗?小心被温公子发现哦?”
十七对林寂的嘲讽充耳不闻,此时的他已被那一句所激怒。
“你要是敢动王府...我杀了你...”
林寂轻笑:“你打得过我吗?”
“杀不了,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十七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林寂不怒反笑:“夫人果真是白养你二十年。”
十七冷眼,再次握起短刃朝他刺去,可终究不是林寂对手,败下阵来。
“放心,下一个是徐太尉,至于王府亲卫太多,下不了手。况且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御南王要留给你。”
说完,领着十二司笑着离去。
十七跌坐在地,陷入了血泊之中,喘着粗重的气息,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周围的景象好似人间炼狱。元帅府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花草被践踏,尸体横陈,一片狼藉。石板路血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凝固成黑色,有的还冒着腥热的气泡。
让他一阵作呕。
如何回的客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快。
推开自己房间门时,十七能感受到房间里有人。能感受到那人正躺在他的床上。
恐惧已将他悉数淹没。
房间里未点烛火,黑漆漆的一片。深夜的好处便是,一身的鲜血可以不被轻易看到。
主人怎么在自己的房间?
一时间,他突然想逃,可双腿不听使唤般变得僵硬。
“去哪了?”
一声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传来,十七几乎绝望。
衣物上全是血渍,他不敢上前,他怕看见主人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