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若非她棋差一招,成了陈家妇,怕是早就与崔茂学成了一对。
他们是自幼相识的情分了,自然非同一般。
那会子,陈家二太太的位置摆在眼前,虽说是填房,但人家陈二老爷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谁瞧着不眼红心热的?陈二太太也是个俗人,两相比较了,自然觉得陈二老爷更胜一筹,便点头同意嫁过去了。
可谁知,人的心总是这样不知足。
想着人家风光体面,又惦记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贪恋着崔茂学那一手的床上功夫。
再后来,陈二太太也就顺理成章地与崔茂学勾搭上了。
按理说这事儿应该是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
凭他们如何打得火热,人家崔茂学明面上的妻子就只有崔大奶奶一个。
陈二太太平日里见不着她也就罢了,与崔茂学暗中来往时偶尔提起,也不过酸话几句,不往心里过的。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瞧见崔大奶奶那一身光鲜富贵,转念想起她与崔茂学还生了儿子,甚至不止一个,这心头的不快也就愈发浓烈。
凭什么她嫁人至今,只得一女?
说到底,还是男人不中用。
但凡陈二老爷能有崔茂学一半的能耐,自己说不定早就有儿子了,哪里需要像如今这般四处受气?
越想越觉得醋劲难耐,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发紧。
马车刚行到了街头,按照惯例陈二太太是要在这里停一停的,家里婆母爱吃这家的糕饼,她便打发绿秧去买。
正坐在马车里等着,忽而,车门开了,一个身影窜了进来。
陈二太太还以为是绿秧买了糕饼回来,头也不抬:“今儿倒是利落,都买到了么?”
刚一抬眼,那人伸手将她抱在怀中,一张脸贴着她的脸颊就上来了:“我的好人儿,可想死我了。”
陈二太太大吃一惊,再定睛一瞧——眼前这人,不是崔茂学又是谁?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出门去替我寻药了么?”
“这事儿不用烦,我自然安排妥当,有靠谱的人去办的,回头使点银子钱,就什么都得了。”崔茂学边说边搂着她快活。
一时间,竟也顾不得着是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闹市中的马车里。
陈二太太本也是个放浪的性子,如此荒唐,竟也觉得刺激万分,生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快活来。
她捶了他一拳:“要死了你,就不怕叫人瞧见了?”
“我的好人儿,为着你,死了也愿意。”
陈二太太转念想起方才见到的崔大奶奶,心中顿觉一阵得意:你就是再风光漂亮又如何?你男人放不下的还不是我?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松了手,身子顿时软绵绵了下去。
崔茂学于风月之事是经年的老手了,怀中抱着的身躯如化了水一般,再瞧着陈二太太赤眸微荡,唇畔含春的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浮起了另外一个念头:如此贱货,连天光大亮都等不住,往后必然要出纰漏。罢了罢了,随她玩玩,待过了瘾了就丢开手了吧。
陈二太太哪里晓得这些关键,阖眼笑得越发甜蜜顺从。
待绿秧回来时,只见马车的门从里头栓上了。
陈二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弱弱的,似乎喘不上气似的:“绿秧,车夫可回来了?”
“老平头还没在呢,许是去替太太采办了,还没回来。”绿秧觉得奇怪。
“好,那你就外头守着,我有些个不舒服,先躺一躺了,待他们都回来了,直接回去便是。”
绿秧一听,忙道:“太太,要不给您请个郎中瞧瞧吧?这春日里和暖,要是有了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马车里毫无回应。
绿秧将耳朵贴在木板上仔细听了听,只听见里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异的轻哼。
不知为何,她听得心头咚咚狂跳,赶紧坐正了身子,怀抱着那几包还热乎着的糕饼,有些六神无主。
马车停在市集约莫小半个时辰,车夫回来了,就朝着陈家的方向继续走。
老平头是陈二太太身边用惯了的人了,见绿秧没进去,反而跟他一起坐在外头,他什么也没问,只吩咐她坐稳了,随后驾轻就熟地驱马,徐徐离开。
车内,已经得了快活地陈二太太面若桃花,衣衫不整地歪在崔茂学的怀中。
她不由得暗暗觉得自己运气好。
上回子刚问了那暗芳娘子能否同房一事,原本是想着将那少年郎君勾搭到手的,谁知那少年郎君却不再出现,连着在那客栈门口守了几日,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还道这几日怕是要白费了,谁能想到崔茂学居然回来了。
两人正温存着,陈二太太笑道:“你怎么不回去瞧瞧你家夫人?”
“瞧她哪有瞧你来得痛快?”
“少哄我,别打量着我不晓得,你呀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说吧,这次为何偷偷回来?定然是吃不消外头的苦,是不是?”
陈二太太眯起眼冷笑着,眉眼间的挑弄依旧,看的崔茂学一阵心痒难耐。
“还是你懂我,你当出门在外的日子好过不成?”
这话说出口,他就一阵委屈憋闷。
崔家是布庄起家的,原本也不沾药材这一块。
还是几年前,那位沈大人为了平息瘟疫,便公开向淮洲城里的几家高门大户寻求方法。
崔家为了快人一步,更为了日后能高人一等,便暗中接下了这一条贩卖药材的商线。
经过数年的发展,倒也不错。
虽说不能与明面上的布庄生意一较高下,但也足以支撑崔茂学在家中的地位了,若如不然,就凭他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货,早就被家里长辈容不下了。
这样好的药材商线,却也有个不足之处。
东家需要亲自过去巡视检查,看看过往的账本,与那些个经手的管事们沟通说话,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崔茂学亲力亲为的。
今年他原定要出行的日子也不是这段时候,初春时节,往北走还冷着呢,崔茂学行了几日,便叫苦不迭,这才生了逃回来躲懒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