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骑脸怎么输?
这个时候,只要二迷糊掏出剃头刀子那么温柔地一拉——血,就会喷溅到前面的大镜子上。
或者是双手搬动脑袋,在脖子上来一个361度转体运动。
马傻子他家就可以列出菜单,请喇叭匠子了——王润土就盼着去他家吃席,到时候一定坐小孩那桌……
但是二迷糊却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他有着更高标准的追求,光是杀人显不出真正的能耐。
“马大帅,先给您捏捏肩颈?”
“行,完事儿了看赏!”
二迷糊心想:你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不对,呸呸呸,这是歪歪哪去了!
放下剪子,二迷糊的双手在马傻子肩颈开始揉捏,尽显风范。
舒服!
那叫一个地道!
接着似乎有些舒服大劲儿了,马傻子原本满是惬意的一张脸,却突然凝固了,此时一双鹰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惊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脚也动弹不得。
二迷糊满意地点点头,用右手在马傻子的眼皮上拂过,这眼睛就闭上了。
“嘘!”
二迷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人睡着了,都别整出动静。
旁人毫不知情,以为是真睡着了。
而二迷糊则是装作不经意,往门口没病走两步。
马傻子带的四个内贴都站在门口。
虽然剃头铺子给准备了凳子,还有茶水瓜子,但是全都不挨不碰,可见马傻子直溜手底下的人也是有一套的。
四人见到二迷糊走过来,并不以为意。
然后就听到了“噌”的一声。
这声音,竟然是二迷糊脚下穿的千层底布鞋,与地上铺着的方砖之间急速暴力摩擦发出来的。
这叫做震脚闯步。
崩弓窜箭,大架劈挂。
小个不高的二迷糊,练的竟然是至刚至猛的八极拳。
所谓八极加劈挂,神鬼都害怕。
二迷糊的速度太快了,四个跟班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所以这一记大架劈挂,身形斜刺里窜高,正好闷在了一个跟班的太阳穴上,当场就两眼一翻,口吐白沫——休克了,最低也得是一个脑死亡!
余势尚存,趁机落肘突出——八极顶心肘,肘过如刀,直接飞出去一人,呼通一声撞在墙上,口里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眼见不活。
二迷糊的全身细胞都变得兴奋起来:
舒坦!
这才是该有的人生大舞台!
学会了一身武艺,却正赶上武人黯然落幕,以至于只能当剃头匠子谋生活,甚至还赶过一段时间大车。
即使在绺子挂柱,有姑姑照应不会吃亏,但是拎枪走马,同样是枪马的舞台,功夫不功夫的没人太过在意。
不甘呐!
这次终于痛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二迷糊放开身形,一崩三炮锤,隐隐有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如果有行家在这里,就能知道这二迷糊的八极拳当真是练出大火候了,已经踏入宗师门槛!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肉体击打声,剩下两个人很快就如同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四个跟班腰里插的匣子枪,根本没有机会抽出来,就已经打出GG了。
八极拳的刚猛无匹,被二迷糊发挥得淋漓尽致。
都说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
二迷糊的八极拳是家传本事,四岁开始起拳架,六岁开始靠大树,至今已有二十四年,即便是在宽城子给姐儿送温暖期间,一度落下了功夫,但肯定也有至少二十年的功力。
而且拳在少壮、棍在老郎,这个年岁正是好时候,
生死搏杀肯定毫不留手,四个跟班算是倒了霉了。
而且二迷糊非常谨慎,在全部K0之后,却还剃刀一开一合,在脖子上挨个放血。
然后从尸首上把四支匣子枪全都捡起来放到褡裢里,只留一支插腰带上。
此时剃头铺里的师傅与小打已经傻眼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平时和善爱笑的二迷糊,怎地竟然如此凶猛,举手投足之间就是四条人命,而且死的还都是胡子!
在里间屋偷吃烧鸡的掌柜,油嘴抹哈的走出来,一看这阵势吓得“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股战战。
而二迷糊却径直到门外把幌子扯下,然后进来关门上栓。
“各位,我是官家的人,奉军令来擒匪首马傻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也没必要惊慌,剃头匠子在哪还不是一样端饭碗,谁要是敢给绺子通风报信,那就是通匪罪,抓起来直接砍脑壳……”
二迷糊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带来的褡裢里取出麻绳,把椅子上坐着的马傻子一脚蹬翻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就捆上了。
又取过来马傻子盘得色泽鲜亮的一颗狮子头,撕下半条毛巾裹起来,用手捏住马傻子的下巴颏关节,一捏一抖就脱臼了,然后把裹着狮子头的毛巾塞到嘴里。
另外一颗狮子头,一脚踏碎——听说韩大当家的最不喜欢核桃,所以必须干碎!(韩老实:这事儿,谁告诉你的?你说出来,我保证给他升职加薪……)
齐活!
随手从自己的褡裢里取出两块发糕,掰开之后里面是十根小金条,都是一两重,哗啦一下扔到柜台上。
还有从四个跟班手上撸下来的五个金镏子,以及身上翻出来的金票、奉小洋等财物,也全都放柜台上。
“这些足够抵你们大半年的劳金,分了吧!”
大师傅与小打们想要,却又不敢要,在那直抖搂手——最后还是分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你们现在就直接去票房子起票,下一趟往南去的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到站!”
这些人手握金条,答应一声,此时感觉事情也没那么糟。
二迷糊这些天早就把剃头铺子的底细摸清了,四个师傅、两个小打,全都是光棍——这并不奇怪,关东大地好混穷,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娶媳妇困难,这也是移民地区的通病。
闯关东大部分都是爷们,即便有女的,那也是有夫之妇,少有大姑娘闯关东的。
所以,这些人只有掌柜的成了家,却不住在范家屯,而是在宽城子。
那还说啥了,剃头匠子们全都简单收拾一下,就从后门走人,直奔范家屯火车站的票房子,起票之后,等火车来了剪票上车,“呜呜呜”冒着黑烟开动起来,就是踩着风火轮都撵不上。
只有掌柜的被二迷糊留下来,不许走!
二迷糊指挥着掌柜的在里间屋扯了一条白花旗四幅被单,把马傻子裹起来,整得和木乃伊似的。
那马傻子的头脑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一开始是说不出话、动弹不得,好容易缓过来了,却已经被绑成了粽子,嘴里也塞了毛巾,
直接扛着马傻子出了门,再让掌柜的从外面把门锁上。
二迷糊告诉掌柜:等到了龙湾县之后,给五十两黄金作为剃头铺子的补偿,然后就回宽城子去罢。
掌柜心里明镜似的,这位爷保准不是官家的人!
为啥?
因为官家的人可不会这么讲究,谁管这些剃头匠子能不能端饭碗子,还自掏腰包出金条做补偿?
想屁吃呢吧!
以通匪名义,当场勒大脖子那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所以掌柜的十分顺从,因为知道这位爷是个讲究人,说给金条必然就会给金条——心若在,梦犹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门口拴马桩上拴着五匹马。
二迷糊把马傻子打横面朝下放到其中一匹上,两头系在马肚带上打死结,谁管他舒服不舒服,能留一口气就行。
然后自己骑上一匹,让掌柜的也骑一匹,剩下两匹也都一并带走,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
转过街口出了范家屯,一路往北,打马如飞,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