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不如先让他考完再说。”一旁的宋应观反而十分冷静，一双眼睛发亮地打量着正在刨蹄准备的牛角马，道：“若是用药催成的，肌肉密度和骨骼密度都有很大的缺陷，徒有其表而已，一试便知真假。”
说是这么说，但在他心里，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这匹牛角马根本没有用药！
其肌肉密度和骨骼密度不仅没有缺陷，而且发育充分，生长状态几乎完美。
想要达到这种程度，除了饮食营养搭配必须要保证科学合理，灵兽本身必定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这才能将每一次吸收的营养都充分炼进骨肉中！
身为州联赛青训队的一线队员，宋应观一眼就看出了这匹牛角马的不平凡，其如果能够保持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技能和特性方面不出乱子，将来绝对有进入青训队的资格！
换言之，这是一个青训队苗子！
再结合其发育速度……
宋应观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火热。
他此次回来，本来只打算好好养伤，顺便准备明年的青训赛，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发现一个青训队苗子，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张执事很快也回过神来，他脱离一线已经很多年了，眼力不如宋应观，但见到宋应观的眼神，便知道方澄这匹牛角马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反而对方澄接下来的考核成绩有了几分期待。
幼成体的牛角马，发育状态优秀，又拥有传说级特性……
说不定真的能破纪录！
他直接无视了围观卡徒求解释的目光，朝还有些懵逼的导师使了个眼色。
导师如梦方醒，哦了一声，连忙举起信号枪。
“预备！”
方澄此时并未注意到身后众人的神情变化，这次考核至关重要，他冒着被人质疑的风险也要强行让牛角马步入幼成体阶段，就是奔着满分的奖励来的，绝对不容有失，因此精神高度集中，神情格外专注，时刻保持着跟牛角马的心灵联系。
一声枪响落下，计时表开始计时。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澄作出指令，使用技能【野蛮冲撞】！
牛角马早已蓄势待发，此时没有任何犹豫，四肢力量爆发，溅起沙土，如一辆卡车瞬间将速度提到极致，朝着二十米外的菌丝墙撞去。
“嘭！”
一声闷响，整座菌丝墙瑟瑟发抖，瞬间凹陷下去一个近一米深的坑洞。
围观之人都是一抖，这要是撞在人身上，只怕瞬间就要粉身碎骨。
牛角嵌进墙体中，牛角马颈部发力，朝着侧面猛然一扬，顿时便将一大块菌丝体直接掀了下来，破坏面积眨眼就超过了三平方米。
这还不止，时间紧迫，已经过去了五秒钟，牛角马心脏怦怦跳动，泵压出高速流动的血液，眼睛开始发红，猛地将牛角顶入另一边的菌丝体中，又是一扬，这次掀下来的菌丝体更大，破坏面积已经超过了六平米！
方澄见状，立刻作出指令：“先左再右，【角抵】嵌入，【蛮力】撕开，给我穿过去！”
这菌丝墙的最大厚度不过七米，训练馆在准备的时候显然没有考虑过有人能达到五米，方澄在经过这几秒钟的尝试后，已经判断出这七米厚度根本拦不住阿牛！
他不仅要突破五米，还要直接杀穿！
牛角马接收到指令，后退一步，浑身肌肉猛地收紧，心脏咚咚跳动，血压迸发，目绽红光，【角抵】发动，轰然一声便撞在菌丝体中，瞬间将之前破坏出来的坑洞再次深入五十多厘米。
不仅如此，锋利牛角已经嵌入，牛角马发动技能【蛮力】，连身体都似乎膨胀了几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被勾住的菌丝体便如同泡沫一般，滋啦一声，成片成块地被它撕扯下来。
这种破坏的快感让牛角马忍不住兴奋起来，似乎找到了在加速空间中训练的状态，按照方澄的指示，它疯狂左突右顶，蛮横得如同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此时不过刚刚过去十秒钟，牛角马的破坏深度已经超过了两米，接近三米！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
导师咽了口唾沫，频频看向张执事，真想问问他，您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变态？
他也主持了两年的破坏力考核了，从未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场面！
这还叫破坏吗？这明明就是在摧毁！
张执事精神恍惚，年纪大了，注意力就是不集中，经常容易恍惚。
一旁的宋应观跟个神经病似地碎碎念：“【野蛮冲锋】熟练度最高，至少已经到了小成阶段，也有可能已经灵动了，只用了一次，没看清，【蛮力】和【角抵】都确定已经达到小成阶段，用得非常熟练，只怕距离灵动也不远了……三个技能的熟练度都太过夸张，不是它这个阶段可以掌握的……不对，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对了，特性……它的心脏功能！”
宋应观眼睛陡然发亮，一把推开旁边正处于懵逼状态的卡徒，快速穿过人群绕到侧面，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牛角马的侧面！
他的目光聚焦在牛角马的心脏部位，瞳孔中魂力涌动，似乎能将空间看穿。
“好强劲的心跳，这供血速度，这心肌功能……稀有……不，绝对是传说级耐力！”
“传说级耐力……”
宋应观呢喃一声，整个人已经看痴了，似乎在看一件艺术品。
若是单独的传说级耐力，他还不至于如此失态，但当一个月达到幼成体、肌肉和骨骼发育状态几乎完美、幼成体阶段掌握三个即将达到灵动熟练度的技能、以及这已经被充分利用和开发的传说级耐性，全都聚集在一头牛角马身上的时候，即使是他，心里也已经翻江倒海。
这里面单独拿出任何一个成就，都足以让其它灵兽摸到比赛的门槛，何况四项成就汇聚一身？
他宋应观身为州联赛青训队的一线队员，也从来没有打过如此富裕的仗啊！
众人如何震惊暂且不提，考场上，方澄还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当训练师跟灵兽建立心灵感应的时候，训练师的心理状态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对灵兽造成影响的，方澄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要让牛角马保持高度兴奋。
只有足够兴奋，才能将牛角马的全部能力发挥出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方澄额头冒汗，眼见着牛角马已经接近五米纵深，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计时器。
时间还剩下10秒。
满分稳了。
但既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何不创个记录？
说不定还能借此从张执事那里嫖，额，不是，兑换一点资源。
方澄心里没有丝毫放松，继续绷着，同时不断给牛角马鼓劲，不断地刺激着它。
“还不够，还不够，继续使劲，只要能把这面墙穿透，以后我们天天吃大餐！”
“哞——”
一张大饼盖下，牛角马被刺激得高鸣一声，轰然一声撞进五米纵深。
“就是现在！”
方澄已经感受到了整个菌丝墙的哀嚎，成败在此一举。
“阿牛，别撕了，一鼓作气，穿过去！”
牛角马此时与方澄的亲密度已经达到了87，即使前方是悬崖，它也会毫不犹豫地发起冲锋，更何况只是一堵墙？
它没有任何犹豫，后退一步，【野蛮冲撞】和【角抵】同时发动——
“哞——”
“轰！！”
一声闷响炸开，牛角马的身体卡车般穿过菌丝墙最后剩下的一米多厚度，出现在了菌丝墙的后面。
牛角马人立而起，朝天发出一阵畅快的嘶鸣，而后还嫌不足，直接撞开训练馆布置的隔离栏，奔上跑马道，开始急速狂奔，发泄着淤堵在身体里的精力。
破坏力考核区域一片寂静。
菌丝墙正在低声呻吟，缓缓蠕动着身躯，试图修补那洞穿而过的巨大创伤。
可有些东西，一旦破了，就再也修复不了了。
“这菌丝墙不能再用了。”导师身为负责人，此时最关注这一点，若是不能将事情当场定性，他是要赔钱的：“咳咳，张执，您应该都看到了吧？不关我的事……”
张执事点点头，无意之间瞥了眼计时器，上面的数字恰在此时才归零。
他一下就沉默了。
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很难接受新鲜事物。
独自站在场上的方澄此时正扶着膝盖喘气，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但就是感觉很累，好像刚刚大战了一场一样，浑身都是汗。
缓了十秒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动平缓了，转过身来，正欲问自己的成绩，结果就看到一双双眼睛满是茫然地看着自己。
方澄看向导师：“导师，应该没超时吧？我能拿满分吗？”
最后十秒钟他没时间看计时器，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超过30秒。
导师看了眼那满是疮痍的墙体，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愿意给你一百昏……
“……恭喜你。”
导师感觉自己好像在说什么废话：“圆满通过了这次考核，分数为50分。”
方澄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感觉浑身一松，整个人被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包裹。
别看他过去这一个月好像过得很惬意，但实际上心理压力早就拉满了，卡徒这条路，他了解得越多，压力就越大，也越发觉得，当初的自己稀里糊涂就选择了这条路，到底有多鲁莽。
若是没有加速空间，牛角马没有觉醒传说特性，他现在估计早就跟其他人一样被淘汰了。
可即使有了这两样，也并不意味着他接下来的路就是一片坦途。
谁也不知道他的第二只灵兽会是什么资质，之后又会遇到什么。
加速空间能够将牛角马的能力发挥出来，这完全就是运气好，若是没有超级耐力，牛角马也不可能成长为一代肝帝，技能熟练度、身体发育情况，都会下降一大截，更不会有现在的风光。
他现在起步很好，但正是因为起步好，接下来的路才更加需要慎重。
上天给了他登顶的机会，甚至不惜为此给他开挂，他若是还不好好珍惜，岂非扶不上墙的烂泥？
好在这次考核的目标都达到了，他也可以松口气了……
“方澄！”
正沉浸在如蜜一般的成就感中，耳边忽然传来宋应观的声音，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自己。
“宋导师……怎么了？”
方澄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太过于炽热，默默地将肩膀抽开，退后一步。
距离产生美，大家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宋应观向前一步，想说什么，但见到方澄那张年轻得甚至还有些青涩的脸，忽然又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从训练服里摸出来一张名片，递到他手面前，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给我打电话，别客气。”
方澄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凤巢俱乐部梁州赛区青训队队长宋应观】，下面是电话号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设计。
看到队长两个字，方澄微怔了一下，这家伙，看起来这么不着调，竟然是青训队的队长？
宋应观对他露出来的表情很满意，“受宠若惊”就对了，凤巢俱乐部青训队队长的名片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而且这也不单单只是一张名片，其代表的是一种认可，来自凤巢俱乐部青训队队长的认可！
并且以后有机会转化为邀请函！
宋应观以为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再解释，再次拍了拍方澄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跟张执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这次抽时间来主持首月考，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本想着开个场，看看这批人的资质便走的，没想到因为方澄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他虽然是在休息，但身份摆在那里，平时很忙的。
只不过离开时脚步明显轻快许多，甚至还哼了几声歌，显然心情很不错。
“好了，散了吧。”
张执事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方澄，道：“你先留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方澄哦了一声，将宋应观的名片随手揣进兜里，并没有太当回事。
他自己当老板的时候也喜欢到处塞名片，一年光是印名片的钱都要花两三百，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广撒网，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单生意找上门，算是一种低成本广告，没什么含金量。
围观的卡徒们不情不愿地散去，这瓜吃得不明不白，一个个心里都有些难受。
但这件事也并不会在他们的心里待太久，出了训练馆，想起自身的处境，一个个便变得茫然起来。
街分左右，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没心思说再见，各自失意地散入人潮中。
至于那几个通过首月考的卡徒，则在李寒的组织下准备去聚餐，包括那个跟方澄一样通过了最终考核的外招卡徒，很融洽地便融入了这个新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