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
哼唧……
方澄感觉到脸上有些凉,像是有人在往自己脸上浇水,猛地惊醒过来。
这是哪?
头顶是潮湿阴冷的石棉瓦棚子,左右两面是爬满霉菌的空心水泥砖,包浆的木格栏将里面的空间隔成了一个个圈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猪骚味。
仅跟他一栏之隔,十几头白条条的大母猪正在拱来拱去。
……其中一头屁股对着他,不可描述的部位还在滋水。
方澄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
呼——
还好。
他松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又穿越了。
这要是穿越成一头猪……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想不敢想。
呸呸呸!
感觉嘴里有些咸咸的,方澄吐了吐口水。
他刚才好像在做梦来着,梦里在沙漠里走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见到水……
看了眼大母猪,方澄暗道晦气。
自己不是刚刚通过了锐通训练馆的面试,准备签署卡徒实习生的实习合同吗?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这尿滋味怎么样啊?”
后脑勺一阵刺痛,方澄摸到一个包,还没来得及细想,隔壁角落里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方澄这才发现,这里好像不止自己一个人。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软麻,根本使不上力气。
“二八佳人体似酥。”那声音再次传来,吟了一句诗:“凤巢制药的佳人酥,主要用来对付凶兽,用在人身上,一针下来就能让你哪哪都硬不起来。”
“咱们这是被绑票了?”方澄只能想到这个。
“比绑票更糟。”这人回道。
比绑票更糟?
方澄呼吸一滞。
难道是要逼良为娼?
不怪他第一时间会这么想,主要是这个世界的这具身体实在是有点姿色。
恍惚间他不由回忆起来。
他是一名穿越者,来自浩瀚宇宙中的一颗蔚蓝星球。
三个月前,他正在玩一款新出的卡牌游戏,并习惯性打开了常用的加速助手。
当时手机还在充着电。
而他手里的手机,已经用了五六年……
现在回头想想,buff都已经叠满了……
没有任何意外,当意识再次恢复时,他已经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十八岁少年身上。
来都来了,他也只能随遇而安。
但让他不安的是……
他当时正在高考的考场上。
国文……这个世界用的也是中文,但考的文章和诗词他听都没听过,勉强及格。
数术……这是唯一跟前世一模一样的科目,但他年近四十,你让他解函数?cos30’等于几都只能靠蒙。
轮到兽语和政史地的时候,他直接放弃治疗了。
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观,兽语用的那些符号更是抽象,他又没有保留原主的记忆,真是两眼一抹黑。
成绩出来了,不到两百分的成绩,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放在前世他肯定只能去搬砖,但在这里却天无绝人之路。
在之后的了解中,他发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叫做华系共和国。
这个国家的人,包括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进化过程中并没有选择去尾化。
反而都长着一条尾巴。
名叫魂尾!
魂尾跟脊柱相连,可以吸收一种叫做灵力的神秘力量。
当灵力充满,魂尾的末端就会绽放出魂之花。
开花的一刹那,魂之花会快速缔结果实。
这种果实并非用来的吃水果,而是一种由灵力凝结的卡片,被叫做灵卡,也叫做魂卡。
这个卡片只有一种作用,就是给凶兽种灵。
去除凶兽的混沌兽性,赋予其灵性。
被种灵的凶兽会转变为灵兽,与种灵人心灵相通,受其驱使。
种灵人,官方名称叫做卡徒。
这也是方澄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的原因。
他这具身体,距离第一次缔结只剩下半步之遥!
只要能成功缔结灵卡,他就可以跟给凶兽种灵,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灵兽,成为千千万万卡徒中的一员。
虽然这并不能立刻让他走上人生巅峰,但至少也有个盼头了。
但!
怎么就被人绑票,不是,逼良为娼了呢?!
我承认我是有几分姿色,但这……
简直荒谬!
“你别想歪了。”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就是割条尾巴而已,不疼的。”
“割尾巴?”
方澄看向自己屁股后面那耷拉在地的魂尾,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说这是一个器官贩卖组织?”
他千方百计塞了好处费的训练馆,竟然是一个器官贩卖组织……
干!
“对咯。”
那揶揄的声音再次传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特别是你这种还没有开过苞的雏儿,含苞待放,正是最诱人的年纪。”
“那些噶尾巴的,哪个见着不垂涎三尺?”
方澄:……
这听起来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方澄又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是谁说的天无绝人之路来着?
方澄有些欲哭无泪。
与其这样,还不如穿越成一头猪呢。
至少活得轻松,死得痛快。
“你看你,这就急了?”
那人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声音忽然变得慵懒,道:“他们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短时间内应该没工夫管我们,咱们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我没急。”
方澄深吸一口气,靠在栏杆上,任由老母猪在他后脑勺凑来凑去,努力恢复着力气,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我哪知道?”
“这个佳人酥会持续多久?”
“那就要看个人的体质了。”
“……不过。”
“不过什么?”方澄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给你灌了一大瓢,喏,就是那个用来给猪盛饲料的水瓢。”
“这个剂量的佳人酥,一般都是用来对付中型凶兽的,你还能活着都算个小奇迹……你小子运气不错。”
方澄看着那比碗口还大的水瓢,彻底沉默了。
运气不错?
“……”
“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就算是死,好歹死个明白。
“……九尾狐,这个犯罪组织的名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恐怖组织,关系网遍布全国,专门从事贩卖和走私魂尾的业务。”
“抓我们的只是一个十八线小团伙,他们主要负责寻找目标,也就是你这样的花苞,确定目标后立即实施绑票,然后聘请地下医生操刀,卸下魂尾,卖给那些先天魂尾残缺或者后天损坏的有钱人。”
“像这样的小团伙,遍布全国。”
“如果不出意外,你我的魂尾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要是你还能活着,说不定哪天就会在某个有钱人身上找到兄弟连心的感觉……”
“开个玩笑……不好笑吗?”
方澄倒是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吗?”
“你说呢?”
“那就没办法了。”方澄颇有些遗憾:“要是他们愿意放我走,我肯定会死守秘密的。”
那声音先是嗤笑一声,随后不屑道:“失去了魂尾,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方澄来劲了,道:“这你就不懂了,既然他们可以卖走,我当然也能买回来啊,就算不是同一条魂尾,但只要能用就行,我这人没什么精神洁癖的。”
“总比连命也一起丢了要强吧……”
“……”
那声音直接沉默了。
他很想说这是犯法的,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怪不得魂尾贩卖如此猖獗,国家屡禁不止,大概就是因为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相关改革迫在眉睫啊……
只可惜他人微言轻。
两人都失去了谈兴,猪圈里只剩下母猪哼哼唧唧的叫声。
方澄闭上眼睛,默默地积蓄力气。
真要是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那也就算了,既然现在还活着,就总得搏一搏生机。
等死不是他的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