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站起身来,对罗林说:“秘书长,我烟瘾犯了,出去抽支烟,秘书长要不要一起?”
罗林会意,便和胡步云一起走出会议室。两人站在走道上,胡步云替罗林点燃一支烟,低声道:“秘书长,你们也别让我一个人说啊,总得给我帮帮腔是吧?”
罗林微微一笑,拍着胡步云的肩说道:“老弟舌战群儒,所向披靡,我就是想帮腔都没机会。不过你那策略确实让我佩服,还没开始谈就把他们的两个外援灭了。”
“待会儿谈经济补偿的时候,那就得麻烦秘书长唱一次白脸,让我来唱红脸。”胡步云淡淡说道。
“没问题,你给我透个底,我这个白脸具体怎么唱。”罗林笑着道。
胡步云对罗林伸出一根手指,“你咬死这个数,给我留下缓冲的余地。”
两人正聊着,会议室门开了。出来的人是杨佩蓉,胡步云已然猜到她出来想要说什么,便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头,回头对罗林说:“秘书长您先进去休息吧,我跟杨阿姨单独聊几句。”
罗林笑着点点头,开门进了会议室。
胡步云带着埋怨的口气对杨佩蓉说:“杨阿姨,您怎么找了那么几个人来帮您谈呀,就牛江那态度,想必就是他叔叔和舅舅出的主意吧,这不是把您家往火坑里推吗?有些要求别说坚持了,提都不能提的,不然最后就无法收场了。您想想,如果案子从头查起,牛启光的校长肯定是要撸掉的,杨总的公司也肯定是要查的,这都不重要,牛书记的名声肯定也保不住了。”
杨佩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何尝不明白胡步云分析的后果以及严重性。所有的要求如果不是她和儿子自己同意,别人最多只是给个建议,不可能在桌面上提出来。但胡步云却把罪过推到了牛启光和杨文昌身上,这是给她留足了面子。
杨佩蓉苦笑一下,“闹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心力交瘁了,至于韩建和田天泉怎么处理,我不管了,我相信组织的公正。”
胡步云点点头,“杨阿姨,我和您的想法一样,只想尽我所能,让这件事尽早了结,让您和牛江尽可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不能再节外生枝,不能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影响了事情的走向,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无能为力。另外,除了您和您儿子,其他任何人想在其中获取利益,我们都不可能满足。”
胡步云的语气很温和,但又是明确无误的警告。此时的杨佩蓉心里一片茫然。她忽然意识到一开始胡步云拿两家的交情说事,其实并非出于真正的感情,而是在一步一步地把他们往今天这个谈判桌上带。
让她更茫然的是,居然任由胡步云把帮助牛家围堵市委大院的人全部分化驱离了,不知是福是祸。如果那些人还在,对自己在谈判桌上肯定是更有利的,但如果因此出现不可控的事态,那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自己倒也无所谓了,但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如果因此受到影响,就不可接受了。
想到这里,杨佩蓉不由浑身冷汗直冒。她知道败局已定,别说他们五个人了,就是把家中所有亲族重新召集起来,加在一起脑子也不如胡步云一个人好使。她现在悔不当初,竟然错把胡步云当好人,主动邀请胡步云来谈判。
重新回到谈判桌上,会议室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杨佩蓉脸色有些惨白,杨文昌和牛启光眼神游离不定,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有牛江和律师张青仍然虎视眈眈。
“还继续谈吗?”胡步云又换成了一副笑脸。
张青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开口说道:“我们几人统一了一下意见,同意依照法律和组织原则处理韩建和田天泉,牛家不再对此提出其他诉求。”
胡步云点点头,“那好,你们下一个要求的是什么?”
“我们要求由市委、市政府为牛启明举办一个隆重的追悼会,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参加追悼会,以示对牛启明生前为地方改革发展所做贡献的肯定。”
胡步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胡步云不说,其他人也不好说。罗林看了看胡步云,但胡步云没有给他任何暗示。按照胡步云的计划,罗林说话的时候还没到。
牛江冷冷说道:“怎么,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又不需要你们伤筋动骨,难道你们也不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