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立极也想起身,朱由校赶忙眼神不善地瞪了过去。
极善察言观色的黄立极,立马改口道:“陛下圣明,臣不是很赞同张阁老的看法,若能施行秘密立储,便能解决朝臣过早站队储君的问题,从而引发陛下与储君之间互相猜忌的困局!”
“黄首辅,没有了储君,意味着其他皇子也就有了同等的竞争机会,虽然减缓了陛下与储君的隔阂,但加剧皇子之间的竞争也是不争的事实,凡事不能只看其一不看其二!”
黄立极气定神闲地反驳道:“张阁老,父子猜忌严重还是兄弟相争严重?”
这话让张懋修怎么回道?
憋了一会后,张懋修转移矛盾道:“《皇明祖训》规定立嫡立长,若是皇后生了嫡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很好办,自然是与其他皇子同等竞争!”
“黄首辅,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吗?要是庶子地位与嫡子等同,那咱大明的家产继承岂不是全乱套了?”
“储君之位岂能是民间寻常人家能比?而且,秘密立储可允许只在皇位继承,剩下的继续坚守立嫡立长!”
“皇家乃天下典范,岂能另立标准?”
“有何不可,陛下提出秘密立储,能很好解决嘉靖朝和万历朝的国本之争问题,而且还能让百官更加向陛下实心用命,而不是首鼠两端,靠储君讲官走终南捷径!”
“黄首辅,别忘了,你就是那个走终南捷径之人!”
黄立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错,本官之所以能舔居内阁首辅,的确走的是终南捷径,但本官自入阁之日起,每日心惊胆颤,生怕因自己的才力不足,误导了陛下和大明赋予本官的重任!”
反正他黄立极已经做到文官天花板,至于后来想走终南捷径之人的前程,关他何事?
“你...亏你是两榜进士和翰林院庶吉士,居然能说出如此自私之言!”
“张阁老,本官要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言论,本官之所以能入阁和舔居首辅高位,全赖陛下信重,翰林院和詹事府那么多翰林,既然陛下能选中本官,本官自然是要尽全力做忠君之事,时刻为陛下分忧解难!”
看着同张懋修据理力争的黄立极,朱由校越来越觉得他有严嵩的风范。
而这个内阁首辅大位,还真非他莫属!
他朱由校需要的内阁首辅,能力不需要多强,但一定要十分听话,而不是整天给他添堵。
不然,施凤来、张瑞图和李国普就是他最好的下场。
张懋修说不过光棍的黄立极,看向一旁的袁可立道:“袁阁老,您以为呢?”
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袁可立,轻咳了一声后,选择了明面上两不相帮,实际站在皇帝的立场,“是否选择秘密立储,各有各的优劣,至于《皇明祖训》中立嫡立长的规定,本官不知大明传承了两百多年后,《皇明祖训》中还剩下多少在坚守。
既然如此,那何不将决定权交给陛下!
而且,将决定权交给陛下后,避免了百官提前向储君靠拢,从而能专心致志地一心遵陛下旨意行事!”
没想到性格秉直的袁可立居然能够说出如此偏向自己的话,倒是让朱由校感觉有点意外。
“若如此,今后翰林院尤其是詹事府该如何自处?”
“一个皇子是教,多个皇子也是教,并不冲突!”
内阁三人中另外两人支持皇帝,张懋修发现自己要是再坚持,只怕没什么太好的下场。
作为曾经被削籍为民近四十载,且张家经历生死劫难的他,身上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傲骨。
而且,眼前的天子可是自己和张家的恩人兼贵人。
现在争到这个层面,张懋修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了,“陛下,若施行秘密立储,两个金匮中的储君名字不一样时,当以哪一份为准?”
这张懋修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差点闪了其他几人的老腰。
“张阁老以为呢?”
“事关国本,臣不敢妄言!”
这个问题朱由校昨晚也考虑过,经过一番权衡后,选择了自认为比较稳妥的方案,“两份遗诏朕都会在上面盖上大印,而且发生更改时,朕都会及时将两份一起更改。
若是万一出现两份遗诏不一样,当以朕最后一份也就是御书房的那份为准!”
张懋修继续问道:“陛下,不知御书房那份放在哪里?”
“放在御书房‘日月光明’的牌匾之后!”
“臣明白了,只是金匮事关国本,乾清宫和御书房皆需要加强护卫!”
朱由校笑道:“放心吧,朕会安排锦衣卫、护驾亲军与近侍进行三重护卫!”
“那不知金匮钥匙该由谁保管?”
“由印绶监保管,朕在世时其他人非皇命不得挪用,朕百年之后,由内阁与在京国公一同领取与开启!”
“陛下安排缜密,臣再无疑义!”
张懋修的话音刚落,袁可立补充道:“陛下,刚才张阁老有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嫡庶有别!”
朱由校点头道:“这个朕考虑过了,不管是平时皇子之间的相处,还是未能选为储君需要就藩地方,待遇皆要比一般的皇子高出一等!”
“陛下圣明!”
而一旁当吃瓜群众的朱常瀛和两位国公,一直当起了吃瓜群众。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金匮中的储君定谁,都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就算之前的立嫡立长,他们也不敢私下接触储君,一个谋反的罪名他们谁都承受不了。
现在倒是好了,不管谁胜出,都保持距离就是了。
这时,黄立极出声问道:“陛下,李国普致仕之后,内阁是否还要添加新人?”
朱由校略作沉思后,答道:“除了你们三个,内阁还有出镇宣大的孙阁老,暂时就不加了!”
不加就好,内阁之中顿时少了一个同他打擂台的人,黄立极躬身答道:“是,陛下!”
等众人走后,朱由校单独留下了王承恩,“承恩,以后妃子侍寝施行翻牌制,也就是将所有妃子的名字刻在木牌上,每晚睡前由朕翻牌决定当晚由谁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