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吃饭沈凌也见过,但无论沈凌看多少回,还是觉得稀罕。
赵清吃的头也不抬,沈凌抱着盆只顾着看。
沈冲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盆,说道:“有什么可看的?端着这么大一盆山药,你也不嫌累的慌?”
看着他冻的有些通红的脸,沈冲有些心疼,口中却训斥道:“叫你去拿个山药,去了这么半天,这是到哪里顽去了?大冷天的,冻不死你!”
沈凌搓了搓自己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掌,又往掌心呵了一口热气,方才说道:“本来早就回来了,路过客院的时候,听见西厢房那边又传来了鬼哭狼嚎,叫得凄凄惨惨的,还挺慎得慌的。”
这事沈冲也听说了,家里头都传遍了,亲家老爷太太都得了怪病,白天红光满面跟个好人似的,到了夜间仿佛是被恶鬼附身,情形十分可怕。
赵清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听着那两个人的病情,他想到了自己的兄弟。
也不知靖小子得的是不是这个病?这个混蛋小子从小就怕疼,倘若是这样,可如何忍得?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
就听沈凌说道:“二叔,我听说靖世子也是这个病,那他是不是也疼啊?”
赵清吃饭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吃到嘴里的饭如同嚼蜡,他心里很担心。
越吃心里越上火,赵清索性放下盆子,“我先过去瞅瞅,一会回来再吃。”
赵清脚步匆匆的去了,直奔赵靖的卧房,他得去看看好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无独有偶,林柔被赵安哄着用了半碗饭,此刻正歪在榻上无精打采的靠着。
赵安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揉着有些肿起来的腿。
这是林柔最近新添的毛病,坐久了或站久了,腿便有些浮肿,腰也酸疼的厉害。
赵安并不懂得这些,身边也没有可靠得用的人。
他便写了信给亲娘,将这些事儿一一的说给她听。
只是如今还没有回信。
他也只得每天给媳妇按按,让她舒适一些。
林柔伤心过后,正细细的思量着赵靖的病情,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赵安知道她的心思,劝道:“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随口说的话,也做不得准,你又何苦这样当真?倘若伤了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林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在这里多时。这郎中我们也是听说过的,虽然是乡野之人,但人家家里几代行医,确实有些手段,轻易不会诊治错的。”
赵安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看那小子的脸色,白白净净的,哪像是个有病的样子?再说人哪有不出错的,偶尔失手一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柔想了半天,还别说,赵安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赵靖白天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赵安压低声音又道:“岳父岳母两位老大人都是天一黑就犯病,白日倒是好说,黑夜十分难熬,我问了刚刚送饭过去的人,人家说那小子红光满面的,好着呢。”
林柔心下一顿,难道真是搞错了?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半天,说道:“你打发个人再去看看,让他快去快回,我等着。”
这么大的事儿搞不明白,她今天晚上都睡不好的。
赵安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刚刚人家都看了,啥事儿也没有,那小子好着呢。
不过,他看了一眼媳妇的脸色,把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样非常的时候,他还是少多嘴吧。
反正也不过是跑一趟的事儿。
却说赵靖在这里吃着饭,一顿饭忙活的够呛。
李静娴本来没什么心情,又不忍心拂了他的一番好意。
只得强打起精神,故作高兴的跟他一起用饭。
赵靖难得跟李静娴单独用饭,乐得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这小子一顿忙活,不知道吃了什么,身上有些痒痒,他心道,坏了。
他自幼就有这么个毛病,对某些菌类有点儿不服,每一次误用了之后,身上都得起十天半个月的红点子,甚至有的时候几个月才好。
他对自己的这张脸是看重的,发现手臂上的红点子之后,心中便是一跳。
他有些急切的想让李静娴先回避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一着急,就急了一脑门子的汗。
偏偏李静娴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他,赵靖不忍拂她之意,心不在焉的放进了口里。
谁知李静娴也有些心不在焉,这一块鱼肉上有一根毛刺,赵靖往下一咽,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上不来,下不去,憋的他脸通红。
李静娴吓了一跳,“怎么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夹的那块鱼肉,“哎呀,可是有刺?”
李靖恐怕她担心,强忍着不适说道:“没事的,只是突然有些困倦,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李静娴纳闷儿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她的瞳孔一缩,她看见了赵靖手腕上的红点点。
可以确定,这东西刚刚还没有呢,李静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难道?
她的心猛然的一沉,眼角又有了湿意,鼻子十分酸楚,强忍着泪意道:“既然你觉得困倦,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她知道赵靖不想让她看见生病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想在赵靖面前落泪,更加增添他的烦恼。
李静娴脚步匆匆的出了赵靖的屋子,却并没有走远。
她一个闪身躲在了墙角,眼泪滚滚而下。
赵清急匆匆的跑到这里,一眼便见到李静娴躲在墙角垂泪。
他的心不由得一抖,难道?
赵清加快了脚步,刚迈出几步,便听屋里传来赵靖的呼痛声,他的身子不由一僵,整个人愣住了。
李静娴的泪水流的更凶了,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兀自默默流着泪。
刚刚赶到的柳风还没等说话,便听到屋中传来赵靖痛苦的呻吟,他也愣住了。
难道那个郎中诊断的都是真的?靖世子真的中毒了?可是没道理啊?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柳风被弄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