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光罩外风声渐歇,眼前视线逐渐清晰。
寻岳两腮鼓鼓囊囊的,指着逐渐靠近的人影,“那是岳兄吧,他回来了!”
众人撤了光罩冲过去,浥青对上墨故知视线,首先开口道,“我先给岳道友看看吧,以防万一。”
“那就有劳了。”岳听松面色平常,拱手致谢。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浥青眼睫微颤,“果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岳兄还真是让我等开眼了。”
“可以啊岳兄。”寻岳凑过来,俨然一副熟人模样。
“体质原因,体质原因。”岳听松收回手,笑了笑,“各位才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一番互相吹捧过后,墨故知开口道,“话说岳兄,阵眼是什么?”
“是个戒指。”岳听松毫不顾忌,“还挺好看。”
墨故知看着上面还是发出微光的蓝宝石,“是个好东西,都应该就是上面那颗石头发出的。”
“那这······”
“既然是岳兄拿的,自然就是岳兄的。”墨故知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岳听松说着抬头看向前方,“过了这条路就是神冢中心了,我还没进去。”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座楼阁了。”墨故知仰头望去,空中楼阁若隐若现,仿佛同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走吧。”墨故知开口道。
六人穿过一条小道,两侧是初春刚冒头的新芽,细小的叶面上还有寒气凝成的露珠。
“这倒是有春的样子了。”余欢观察四周,如果没有地狱变相,这还真是完美的四时四象阵。
“到了。”
墨故知止住脚步,路并不算长,眼前的大门呈红褐色,古朴端正,完全看不到空中楼阁的影子。
“我怎么觉得哪不对劲呢?”须怀玉眯起眼摸了摸下巴。
寻岳歪着脑袋,“哪不对了,你家不也这样。”
“不是。”须怀玉张了张嘴,双手不停比划着什么,“就是,太直了,而且四四方方的,你懂吧,就像······”
“棺材。”墨故知接过话头,“这是一个棺材。”
“对!”须怀玉恍然大悟。
瞬间,周围的草色仿佛泛起幽光,树叶沙沙作响,分明生机盎然却透着几丝诡异
墨故知仰起头,空中楼阁仍是若隐若现,离他们不远不近。
“进去看看吧。”墨故知压下心底升腾起的猜想,“来都来了。”
几人点点头,确实,来都来了。
甫一进入,墨故知就感觉到空间波动,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扭曲后周身几道熟悉的气息猛然消失。
惊异之下,墨故知瞬间冷静,空间几度变换,晃得人脑仁升腾。
等她再次睁眼,眼前是浩瀚星海,其中无数条力量线连接着熟悉的漆黑珠子。
只是这次,那颗珠子一分为二,其中半颗落在墨故知身旁那人,他安静站在一边,衣袖垂落,身上望仙门的宗服煞是普通,却又惹眼。
墨故知仰起脸,浩瀚星海转瞬即逝,半颗珠子随着它的持有者落入三千小世界,不知所踪。
她转身,嘴角微扬,眼中却平静无波,“我是应该叫你岳听松,还是······”
“怀玉帝君。”
眼前人倒是很平静,“什么时候发现的。”
墨故知笑不达眼底,声音温和,“第一次见面吧。”
“是吗?”怀玉帝君有些讶异,“我的伪装这么失败吗?”
“倒也不是。”墨故知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和尘镜一样。”
“令人讨厌。”
“还真是诚实。”怀玉微微低下头,几缕碎发垂落胸前,喉间溢出几声轻笑,“那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会找上你。”
“不猜。”墨故知一个后仰倒在地上,走路还是有点累啊,要不平常还是坐轮椅吧。
“反正不是因为我。”
怀玉也顺势坐下,忍不住好奇,“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这玩意要什么信心?”墨故知一脸嫌弃,“被你找上能是什么好事。”
“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尘镜说的并不是全部真相,如今我们怀玉已经被尘镜盯上,创世珠的下落也逐渐清晰,你急了呗。”
怀玉眼中流露出惊讶,“他竟然连创世珠的下落都告诉你了。”
“那倒不是。”墨故知抬手摘下面具,这玩意也不得劲,“我自己猜的。”
“只不过猜对了。”
“你······”怀玉看着眼前女子,面上毫无血色,眼珠却由血线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在一片漆黑之上,煞是诡异。
“身为天地之灵,执念太深,逆天而行,天道不容······”
“停停停。”墨故知打断道,“我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有事说事,不然滚蛋。”
怀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好心······”
“说、事。”墨故知下了最后通牒。
怀玉一时语塞,他一个堂堂帝君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深吸一口气,“你可知尘镜为何要灭了归一宗。”
“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墨故知眼神一凛,体内灵力飞速旋转,“你什么意思。”
怀玉好像很喜欢墨故知炸毛的样子,“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创世珠就落在归一宗山底。”
“!!!”墨故知一个鲤鱼打挺,扯过怀玉衣领,一字一句,“你最好给我讲清楚。”
“咳咳。”那人手上的动作太重,压住了怀玉的喉咙。
“虽然现在创世珠已经与四海界天道相溶,但一开始它坠落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归一宗,不然你以为你们宗门连扶桑神树都能养。”
怀玉一根一根掰开墨故知的手指,“即使是天界,毁掉一个小世界又谈何容易,尘镜首先需要毁掉的就是创世珠对四海界天道的供养。”
“是吗?”墨故知松开手,睨着倒下去的那人,“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怀玉帝君。”
“尘镜放出诡物扰乱天界,我需要你帮我回去,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保住四海界。”
“这样啊。”墨故知扬起微笑,仿佛对此真的很好奇,“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等须怀玉飞升,四海界毁灭之际,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补入,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只听“噗呲”一声,簪上雪将地上的人捅了个对穿。
墨故知一头白发散落,像是与脸融为一体,更衬得那双眼睛诡异,如同地狱阎罗。
“你和尘镜还真是一丘之貉。”她手心剑柄翻转搅弄,“你们到底要我说几次啊,我对四海界毁不毁不感兴趣。”
“归一宗!归一宗!我要的是归一宗懂吗?!”
“我归一宗的地!我归一宗的人!我归一宗的花花草草,就连一粒沙子都不许动!”
“懂吗?!”
扎入心脏的长剑猛地拔出,再猛地刺下,耳边尽是血肉与剑尖碰撞的声音,墨故知眼中血线渐浓,眼前血雾翻涌,已经看不出是淋漓的鲜血,还是眼中的血泪。
“你一个遗留的一抹意识,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墨故知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粗粝的砂纸。
怀玉身体已经不成样子,他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即使血雾弥漫也挡不住里面迸发的疯狂。
“你、你的心魔,还真是严重啊······哈哈哈······”
“这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墨故知拔出剑,“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考虑让你复活。”
“你问。”
“如果怀玉帝君活,那须怀玉该如何?”
“不该如何。”怀玉笑了笑,像是对幼稚的孩童,“我就是须怀玉,须怀玉就是我。”
“是吗?”
墨故知垂眸,一滴血泪落下,打在身下人的脸上。
“那你可以去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写完啦,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