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盯着分到自己手里薄薄的一个单字本,都有些懵逼,下意识面面相觑起来。
游师木玄本不想做这个翻译,但看对方竟然如此严谨,这样就算他们把所有字的意思都翻译出来了,也不会知道他要翻译的完整信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算翻译了全部内容,也不会知道不该知道之事,翻译结束应该不会被灭口……
游师木玄纠结之际,其他游师已经用眼巴巴的眼神看向了他。
刚才颜越说过,完成之后还会给他们支付一次酬金,而他们之前的所有家当都放在了夕阳城城主府,相当于直接没了。
他们确实很需要这笔钱……
沉思了许久,游师木玄这才轻叹一声,解释道:“我们给你翻译的是葵国文字。”
说完便开始率先动起了笔。
其他人见他们大哥都带头动了,也纷纷开始提笔翻译。
见他们开始动笔,颜越默默退出房间,为他们关上了房门,独自先去大堂点了饭菜。
诡国文字每个都很难写,写在一起看起来密密麻麻,但实际上加起来并没有多少字。
颜越吃完夜宵重新上楼时,除了分到较厚一份的游师还在奋力书写外,其他人已经停了笔。
等最后一人翻译完毕,颜越这才将手里的一把门牌放到桌上,“这是给你们开的房间,每人一间。”
游师们闻言,纷纷拿了门牌离开,一起有说有笑下去点菜吃夜宵。
见他们全部都在一楼,颜越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顺便拴上之后,才有些紧张地掏出自己那份原始排列的诡国文字。
根据游师们对每个字的翻译开始排列翻译,终于看到了完整的文字信息。
这竟是一封书信,一个名叫“夜隐”之人写给云晏的一封书信。
书信内容为:
云晏哥哥,展信佳。
云晏哥哥,你在军中过的还好吗,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来牧云村探望我呀?还有,你能不能让那个姬砚离我远一点,他仗着自己比我厉害,天天啃我的脖子,我烦死他了!
云晏哥哥,我不想回盛国,这里虽然没人喜欢我,但有云晏哥哥和娘亲在,当然还有那个讨厌鬼姬砚,我觉得我在这里过的很开心。
云晏哥哥,能不能不要送我回去啊,我很乖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总说他是好人,来这里也是受他之命,但他明明是个大坏蛋,他不仅伤了娘亲,还杀了长卿姑姑,他坏透了!我不要回去再跟他住一起!
绛历十四年七月初一,夜隐。
看完整个翻译过的书信,颜越微微扯了扯嘴角,莫名有种偷看别人家书的别扭感。
绛历十四年,已经是十年前了,那时候的云晏应该才十八九岁,他的弟弟应该比他还要小很多,难怪通篇言语简洁。
可他记得云丞相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云晏,一个是云殊,云晏哪来的弟弟?
疑惑之下,颜越决定先不关注云晏到底有没有弟弟。
绛历十四年春,盛国已经发现有诡人入境,这封信是七月初一,也就是夏季时候写的,那时候烈阳军应该已经正在组建。
信里说的长卿姑姑被杀,应该是指云丞相的亲妹妹云长卿,可令颜越感觉毛骨悚然的是,云长卿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还是执掌后宫大权的皇太后。
如果云长卿十年前就死了,那现在坐在宫里的那位,又是谁?
写这封信之人的名字“夜隐”他从未听说过,包括里面出现的“姬砚”。
难道这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烈阳军编制,最后都跟自己一样被刻意抹去了痕迹?
但奇怪的是,云晏并没有被彻底抹去,整个盛国都知道他从小为国从军,至今未归。
沉思了许久之后,颜越得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结论。
烈阳军的所有成员,选的可能全是一些从小离家之人。
虽然世人都知道有云晏这个人,但因为他从小离家从军,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就算他现在突然回来,只要他忘了自己是谁,或者他重新取一个名字,不会有任何人认为他是失踪多年的云晏。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自己记起来自己是谁,即便亲生父母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颜越后背莫名冒出一些冷汗,脑海中的当今太上皇形象逐渐诡异起来。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诡国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真的被灭了么?
如果云晏成功带军灭了诡国,难道不应该归来封侯拜相吗,为什么至今杳无音讯?
可如果失败的话,为什么这世上几乎没人知晓诡国的存在,就连周游列国的游师们都对其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带着满腔的不解,颜越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他便敲响了游师木玄的房门,将剩下的报酬递给对方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虽然不是很想重新与摄政王纠缠上,但他心中的疑问必须亲眼见到太上皇,亲口问对方才能得到答案。
至少得先从对方身上弄到烈阳军的军名册,弄清楚他的“零零壹”腰牌对应的佩戴者姓名,才能继续查询自己的身世。
……
三个半月后,京城。
从北漠一路顶着烈阳的颜越,原以为回到京城会凉快些,但好巧不巧的是,此刻的盛国正是炎炎夏日。
半躺在马车内的颜越怀里抱着一块冰镇的木盒,热的头晕脑胀,直到车夫按照他的吩咐把车驾到了摄政王府大门口。
“颜公子,摄政王府到了!”车夫见颜越一直不下车,下意识催促了一声。
摄政王府门口的守卫听到车夫对车内人的称呼,眼睛顿时一亮。
“你说车里的人是谁?”一名守卫上前交涉。
车夫神情坦然,“你们王府的幕僚啊,他自己这么说的。”
说着便掀开了车帘。
车帘一开,颜越正晕乎乎抱着木盒半躺在车内的画面被侍卫一眼扫过,侍卫满眼惊喜,二话不说就往王府里狂奔。
车夫见到这一幕,神情格外诧异,正要开口催促到底还领不领人时,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来。
来者气势恢弘,气压却极低,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却一眼便能感觉到对方压抑着阴沉的情绪。
看出来者是摄政王本人,车夫后背滋出冷汗,下车就要行跪拜礼。
只是他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见摄政王亲自上车将那位自称为王府幕僚的男子给抱了出来,并一路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只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发愣。
直到守卫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银子,车夫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