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颂宜身旁的苏盛皱紧了眉头:“江颂宜,是你故意陷害玉窈小姐吗?”
江颂宜斜了他一眼,语气冷冽:“掌嘴。”
苏盛满脸惊愕:“你说什么?”
江颂宜不紧不慢地开口:“作为主子,我未发话,你这个小厮岂能随意插嘴。”
苏盛满脸羞愤地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仿佛那记耳光打的是江颂宜本人,“好,江颂宜,你给我记住了。”
旁边的江玉窈惊愕得目瞪口呆。
她原本还寄望苏盛能为她出口恶气,却未料到苏盛在江颂宜面前竟然如此卑躬屈膝。
江颂宜训斥完苏盛,这才将目光转向江玉窈,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蔑:“妹妹这番话真是荒谬至极。”
许世馨?
江玉窈猛地转眼看向许家女眷中的许世馨,只见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四皇子的方向,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江玉窈的心中猛然一沉。许世馨身为太傅的千金,又是永定侯夫人的亲妹妹,身份尊贵,确实配得上成为四皇子妃。虽然她已经二十岁,年纪稍长,但与四皇子同龄,近年来金都贵族的女子晚婚成风,大多在十八九岁出阁,这个年纪倒也相差无几。
难道许世馨这个年长的女人,竟然也觊觎着四皇子的正妃之位?
江玉窈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丝敌意。
江颂宜的嘴角轻轻上扬。
【许世馨的目光其实是在渣爹身上,但江玉窈并不知情,误以为她觊觎的是四皇子。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观赏这场狗咬狗的好戏了。】
许氏听着江颂宜的心声,对许世馨这个妹妹的情感复杂,但内心深处无疑是站在江颂宜这边,对她的小算盘也暗自窃喜。
她不动声色地添上一把火,“玉窈,你世馨姨母并非有意为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江玉窈却越发坚信许世馨是故意为之,“母亲,世馨姨母年纪已经不小,怎还能像个小女孩般不懂规矩?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外祖母年事已高,你作为长女,理应为姨母的婚事操心。”
许氏叹息着,语带无奈:“你那世馨姨妈挑剔异常,一般男子她都瞧不上眼。你虽然已经订下了亲事,但毕竟还未正式嫁人,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江玉窈听后,内心的推测愈发明朗。挑剔?哼,她许世馨难道不是眼光苛刻至极吗?
【这番话,母亲无意中透露了实情,却在不经意间误导了江玉窈。】
皇家的盛宴礼仪繁琐,宫女们将各色美味佳肴精心摆放在玉盘上,随后又统一捧上了盛满花卉香汤的琉璃盏。
那琉璃盏清透明亮,在灯烛的映照下,宛如翡翠镶嵌了红宝石,盏中盛放的清亮汤水,漂浮着几片娇艳的蔷薇花瓣,散发着清新而甜美的香气。
苏盛,身为江颂宜的贴身小厮,他从宫女手中接过琉璃盏,小心翼翼地捧着。
江颂宜的目光在那精致的琉璃盏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她的脑海中闪回了前世在宫宴上所发生的尴尬丑事。
那时她首次踏足皇宫,对宫廷的规矩一无所知,被江玉窈所误导,在满朝文武和京都贵妇面前出了个大丑。
江玉窈看到江颂宜凝视着花汤,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她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以往都生活在偏远的小村庄,对于宫廷的礼仪肯定不甚了解。用餐之前,我们需先饮用汤汁。如此甘美的花汤,姐姐应当是头一回品尝吧?”
苏盛眼中也闪现出一丝戏谑,他决定与江玉窈共同戏弄江颂宜一番,毕竟她总是对他冷嘲热讽。
他模仿着小厮的礼节,将琉璃盏轻柔地送到江颂宜唇边,“江大小姐,请享用花汤。”
周围的其他夫人小姐们,或出于好奇,或怀着看好戏的心态,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江颂宜身上。
许氏察觉到了江玉窈和苏盛的意图,眉头微微蹙起,正想要提醒江颂宜。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江颂宜泰然自若地将苏盛递来的精致琉璃盏轻轻向下压了压,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将那双细腻如玉的纤纤玉手浸入散发着淡淡花香的清汤中,洗濯一番。
【这不过是旧戏重演罢了。上一世,江玉窈正是用这种手段误导我,使我误饮了那盅餐前的花汤,结果惹得整个宫殿的人哄堂大笑,从此成为金都的笑柄。】
许氏回想起那尴尬的一幕,只觉得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呼吸急促起来。
她的颂宜,在上辈子究竟承受了多少不公与委屈?
江颂宜也察觉到了许氏刚才想要提醒她的细微动作,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有母亲在身边真好。遗憾的是,上辈子母亲因头痛缠身,而我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困于深宅之中,即便是元宵宫宴也无法陪伴我左右。如果那时母亲在我身边,即使我不知情,也定会有人提醒我。】
许氏的心情愈发沉重,此刻她对许世馨的憎恨达到了顶点。如果真是许世馨对她下蛊,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江玉窈和苏盛见江颂宜并未上当,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周围的夫人贵女们却不由得对这位永定侯府的嫡长女刮目相看。
净手仪式结束后,待皇上先行举筷,群臣百官才纷纷开始品尝佳肴。
酒过三巡,皇上在与几位重臣欢愉畅饮之际,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转向江鼎廉道:“永定侯,今年的元宵宫宴,朕怎么未见寄养在你府上的东陵质子?”
岳清扬作为东陵王国送来的质子,虽然他的地位与阶下囚无甚区别,但西魏为了展现其大国的风范,每逢佳节都会邀请他入宫,与皇室共同享受美酒佳肴。这自然也是为了便于皇上对质子进行监督和控制。
江鼎廉长期在军中待着,鲜少回府,但他早已从小厮那里得知了岳清扬的情况:“启禀陛下,岳清扬殿下近日不幸感染风寒,闭门谢客,不便出席。”
在酒精的迷雾中,江鼎廉的醉意瞬间被一句悄无声息的心声驱散——
【他已经死翘翘了,嘿嘿。】
江鼎廉心中一凛:岳清扬明明被囚禁在永定侯府的高墙之内,怎么可能遭遇不幸?
若非此刻身处严肃的朝堂之上,江鼎廉几乎要立即冲上前去,紧紧抓住江颂宜,追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