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进皇宫的江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背后蛐蛐了,更不知道是林芷青故意安排的。
她现在小心地翻过宫墙,安静的夜里一点声音也很明显,江箫尽力轻手轻脚。
听闻她不在的这些天,孟将军一家虽然没被怎么打压,但是相府的动作可以说是越发不加收敛。所以江箫也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没事。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也着实不方便进宫,便这样悄悄溜进来。
花卷说要找人,江箫自然点头同意,外面还有卫柯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静谧的宫墙内,裹着黑袍子的江箫往二皇子住所的方向而去。
忽地见前面路上有两个宫女,江箫有点诧异地躲起来。
这个点已经是宵禁了,虽说也会有宫女太监守夜,但是从那个方向来分明不对劲。江箫毕竟在宫内生活过,一时间表情也严肃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宫女也没有举灯,倒像是偷跑出来的。
江箫想看清这两个宫女的面容,却忽然听到几声谈话声。
“你说这二殿下的心思真难猜,谁去那儿当差也真是倒霉了。”
“嗤,你也就敢这时候说说,白天怎么不见你蹦出一个子儿来?”
“诶,你还说我,要不是你没请到贵妃娘娘,二殿下至于发脾气吗?”
“你……等等,那边是不是有人?”
江箫压下眉眼,故意弄出些许声响。
“果然!是谁!怎么宵禁还在宫内闲逛!”
两个宫女显然慌了神,倒是机灵地在黑暗中分开来走,其中一个宫女显然更有经验,顺利吸引了那两人的注意,而另一个宫女就慌慌张张往江箫藏身的位置躲。
这儿本就窄小,她一过来就被江箫绊倒,江箫火速扶了一把,也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贵妃娘娘?”
江箫一下子愣住了。
她本以为是清瑜宫里的人想要耍什么小动作,没想到是齐贵妃。
深更半夜,她扮成宫女的模样出来是想做什么?
来不及做什么反应,怀里的人就挣扎起来。
“大胆!知道还不放开本宫!”
虽然语气又急又气,但还是理智地压低了声音。
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太明显,江箫都不忍心戳穿她了。不怪齐贵妃这样,江箫目前是男人打扮,一个大男人夜闯后宫,怎么也不像个好人。但现在江箫更不可能自爆,她压低嗓音,冷声到:“哪有贵妃会扮成宫女鬼鬼祟祟地晚上出行,看来是我认错了。”
齐贵妃停止挣扎,她垂下眼,露出害怕的神情,眼珠微微一转。
不一会儿就紧紧攥住江箫的手腕,抬起脸来。
“你看这张脸还能有假?”
江箫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顿时汗流浃背了。
齐贵妃……是这种性格吗?
大晚上的,这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江箫庆幸自己戴了面罩,不然这一下只怕就露馅了。
“比起这样,不如齐贵妃解释一下,兴许我还能帮上你。”江箫顿了顿,笑道,“你知道的,能给那些上位者找些不痛快,是我们这种人乐见其成的。”
齐贵妃明显动摇了一下,她先是狐疑地打量着江箫,只能见这人在微弱的月光下笑弯的眼眸,莫名地勾人心魄。
这儿虽然狭小,但是这人的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撑在两旁,倒不像是来偷香的登徒子。难不成真是来寻仇的?能悄然潜入宫内,想必身手也不会差,她的帮手现在不在身边,或许可以一试。
“我……”
齐贵妃轻声诉说起来。
大致意思就是现在宫内已经变了许多,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为了让位给二皇子做的准备,但是齐贵妃知道不是的。说是为了保护好二皇子,其实是为了更好地监视二皇子。林相进宫的频率越来越高,其他原本站二皇子的人都踌躇起来。
二皇子纵然备受宠爱,现在在皇位的终究不是他。
皇帝几乎每日都要和齐贵妃保证自己会给她凤位,齐贵妃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二皇子殿下可不是什么善茬,谁想陪着老皇帝去死?”
反正齐贵妃不会。
她爱金钱也爱权力,不爱人。
更何况……齐贵妃收起高傲的模样,垂下眼。
没人知道她曾经与去绥月和亲的公主有私交,是很好的密友。
她想她对皇帝没有报复都算好的了,还共患难?
江箫若有所思。
竟然还有这一段往事。
大概在齐贵妃眼里,皇帝死了她也得陪葬,倒不如现在她跑了一了百了。
齐贵妃的家族本就是靠着齐贵妃才坐上高位,齐贵妃和家中的关系也一般……看她皱着鼻子,露出比平日鲜活百倍的神色时,江箫忍不住想恐怕齐贵妃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如今那皇帝还把凤印给她,这只怕只会更加让齐贵妃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那些在齐贵妃眼里和疯了一样的行为,只是恰好能说明皇帝对她是真真切切的爱。
哪怕皇帝自己遭了报应,也绝不会让这朵他爱的玫瑰陪葬。
似乎知道江箫在想什么,齐贵妃撇开视线。
“就是这样,让我更讨厌他了。”
“齐贵妃倒是性情中人。”
说跑就跑,和平日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
“那你笑什么?笑我吗?”
“欸?”江箫呆住了一下。
齐贵妃看到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流露出来的迷茫,莫名其妙心情好了一些。
“行了,这下可以放了我了吧。”
江箫点点头,顺带带着齐贵妃来到她进来的地方。
这儿相对其他地方更方便逃离京城,出去后就可以找了马夫出去。
江箫瞧着这位贵妃娘娘应该没少带盘缠,撞上她的时候胸口处的金子都硌到她了。心眼子这么多,倒也不需要担心吧,有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等会儿得和清瑜确认一下情况,现在齐贵妃失踪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好事一件。
江箫正准备走,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拉住了。
江箫:“?”
她故意冷着声音:“贵妃娘娘还有什么事吗?”
就见眼前的女人指了指头顶的宫墙,又指了指自己。
江箫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忍着笑蹲下来,语气无奈:“贵妃娘娘踩着肩膀上去吧。”
显然,很快就出现了金钱不能解决的少数问题之一。
“你笑我!”
“贵妃娘娘听错了。”
江箫稍稍托举着她,见她僵硬地贴着宫墙,索性拉住她的脚踝,沉默着抱住她轻巧地落在宫墙外。
“贵妃娘娘往前一路走就行了。”
齐贵妃低声应了一声,她看着和宫墙内一模一样的天空微微张开嘴。
分明是一样的,却让她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
她回头注视着准备离开的江箫,难得轻松自如地笑了。
“对了,我叫齐月,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别叫错了。”
齐月,公主以前爱喊她齐月月。
分明以前她会觉得被人称作齐贵妃是最为动听的,怎么如今开始怀念起了从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