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第一场考试,会在三天后结束,届时举子们会出场回去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入贡院考第二场。
是以求符的人中,大部分是参加会试的举子们的家里人,之前没买符的,想方设法也想求上一张给家里应考的举子用,买了符的,怕下一场考试符会失效,也想再买一张,留着备用。
剩下的人,有些是为家里年迈的父母求符,有的是为了自己求符,也有的是为了求符送人。
云早早昨日画符,耗空了法力,不修养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再次画符的。
而且,她也不是专门做生意的,昨日卖符,用师父的话说,就是积功德,给举子们放福利,跟她消耗的法力对比,那点钱根本不够看。
她此刻,正抱着手炉,躺在软榻上看雪。
小栗子在她软榻旁边支了个小桌子,在很认真的学习画符。
如意跟吉祥,冒着雪出去了一趟,去糕点铺子买小姐跟小少爷爱吃的点心,这会儿刚回来。
李嬷嬷过去接过了她们手里的点心食盒。
赵嬷嬷帮着拍打落在她们头上身上的雪花。
如意跟吉祥在门口换了鞋,才进了屋。
这些时日,云早早待她们十分亲厚,她们也十分敬重她,把两位嬷嬷装好盘的点心给她送过去,才破有几分神秘的问:“小姐,你猜我们出去一趟,都听到了些什么新鲜事儿?”
云早早惫懒的微微睁开眼睛,拿了块云片糕咬了一口,很配合的问:“什么事儿?”
吉祥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眼睛立时都亮了,道:“他们说,取暖符是顶好的东西,尚书大人跟侍郎大人都说好用,昨日里买了符纸的举子们有福了,就是要苦了那些没买符的举子,在贡院里定是要挨冻的,不知道这第一场考试之后,会因病倒下多少人。”
如意见她说了这么些话,还是没说到点子上,有点急了,在她歇口气的时候,接着道:“他们说有见到武安侯府二公子买了符,小姐您猜那符最后怎么着?”
云早早咽下嘴里的云片糕,又喝了口茶水,淡淡道:“坏了。”
如意一拍大腿,崇拜的看着她:“小姐你真是能掐会算,有人看到那符被侯夫人给抢了去,然后给撕成了碎片。
他们都在议论说,侯府跟您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让侯夫人如此恼恨,连儿子的前途都不管,也不要你的东西。”
吉祥跟着补充:“他们还说,跟您断绝关系,是侯府的人有眼无珠,您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侯府的人,注定享受不了您带来的福气,会折煞他们的。”
她们俩自从跟了小姐之后,知道了很多关于小姐的事情,也听了很多侯府苛待她的事情,对侯府没有一点好感,侯府家破人亡了才最好,谁让他们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人。
听到人说侯府的坏话,她们就很开心。
小栗子很认真的表示同意:“他们说的都对。”
侯府的人都是大坏蛋。
怪不得阿娘昨日里卖给那个坏人符纸,肯定是阿娘料到了他买了也没福气享用。
云早早听的开心,笑着对丫鬟婆子们道:“买来的糕点,你们也分了吃些吧。”
她话音刚落。
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好像是什么人在找事吵架。
这处三进的院子,不大却精巧,风水好,正房距离宅门就隔了个角院跟南书房,外头声音大了,是能听到的。
吉祥跟如意她们这些普通人,只隐约听到了舅舅,让她滚出来什么的,是个声音很尖刻严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栗子的耳力,天生就好,画完最后一笔,将笔放下,小脸凝重的看向云早早:“阿娘,我过去让宁商将他们给赶走。”
说完。
他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阿娘都已经跟侯府断绝关系了,侯府那边的坏人,还是不知所谓的天天过来找阿娘的麻烦。
“小心点,告诉求符的人,不必求了,什么时候卖看缘分。”云早早嘱咐了一句,转身拿起小桌子上小栗子画符用的黄纸,三下五除二折好了一只小鸟,在头上点了俩眼睛,手指在它脑袋上轻轻一点。
吉祥跟如意就见那纸折的鸟儿,睁开了眼睛,扑腾着小小的翅膀飞了出去,跟上了她们家小少爷,不由觉得一阵惊奇,看云早早的眼神,越发的敬畏了。
云早早吃着糕点,喝着茶,惬意的很。
宅门口。
脸色有些黑黄,个子高瘦,一身华贵锦绸的中年男人,还在叫嚣着:“你们这些狗奴才,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是云早早的舅舅,我现在要见她,你们还不赶紧去通报,让她滚出来迎我。”
宁商面无表情的抱着剑。
眼前的人,调查云姑娘的时候他了解过,武安侯夫人的娘家三哥顾之礼,可看他这副样子,这名字算是白瞎了。
顾家,本也是勋贵世家,书香门第,武安侯夫人的爷爷顾琢,很得先帝信任,曾任内阁首辅十年之久,后病逝在任上。
可家里儿孙不争气,侯夫人的父亲,也就是顾家现在家主顾家老太爷,没什么本事,高不成低不就,靠着顾首辅的余荫,谋了个正议大夫的闲差。
五个儿子也没一个争气的,科举不行,只能走门路找关系捐了几个官,平日里也没多少进项,一家子都指着武安侯夫人接济过活。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是不是?”顾之礼看他不敢动,越发的颐指气使:“你去跟云早早说,让她给我送百八十个取暖符来,她外祖外祖母近日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她这个做外孙女的,有这等好物,也不知道先拿去孝敬老人家,一点都不懂事。”
宁商很不理解,侯府的人现在都不敢随意过来找云姑娘的麻烦,顾家人哪里来的底气跟厚脸皮,过来找她索要取暖符?
她那脾气,会给他们取暖符?
她不给他们招个天雷劈死他们,都算他们好命了。
“你不去是吧。”顾之礼眼底神色一狠,对着身后的几个护院一招手:“走,随我进去找我外甥女。”
护院们一步上前,看到宁商的剑倏地出鞘了两寸,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不敢再行动了。
“你们怕什么?这是我亲外甥女的家,就是我家。”顾之礼大声的给他们鼓气,自己却是后退了一步,恶狠狠瞪着宁商:“狗奴才,你给我等着,等我见到了我家早早,看我不让她扒了你的皮。”
他话音刚落。
一道稚嫩的,带着明显嫌恶的童声响起:“宁商,不要跟他们胡搅蛮缠,我阿娘无父无母无亲人,只有一个师父。
这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假冒我阿娘的舅舅,给我打出去,别惊扰了我阿娘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