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是没有用的，市场不相信眼泪，手机支付横扫大街的时候也没问问小偷有没有意见，智能送货车出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快递员有没有意见，智能快跑出现之后并没有问过网约车司机有没有意见。无论惠世奇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所做的事都是抵挡不住的。可眼下这二十多天里，自己能做什么呢？催促市里快点开工？
别说马上过年了，就算平时沈州的冬天也不会开工的，沪上呢？
ASS和蓝景还在为地皮争执，自己的合作伙伴们也被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套住了。
等等……
这样就说成危机？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万一那天惠世奇喝醉了呢？又是跨年夜那样的场合，当着朋友面前说说大话也不是没可能啊。但理智告诉他，不要那么异想天开。不论众诚还是临港那边，都不会因为一个小软件公司的倒闭而受到太大影响的。
看着老板眉头紧锁的样子，发现了什么问题的周晓麦不敢开口，她和男友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提示他不要乱说话。
“有什么就说吧，现在不说以后出大问题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李墨曜想着问题，但并非没注意到两人的举动。
“老板……”
周晓麦动了动嘴唇，身为公司的老员工，自然知道公司的传统，况且老板也是技术出身，不会忌讳语言上的冲撞的，终于她下定决心说了心里想说的话。
“刚才有一组数据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没有，Explorewis发布第三代模型的时候参数仅670亿，去年中旬的时候已经达到2360亿，如今是2380亿，如果他们不是陷入了瓶颈，那下一个阶段将会有一次暴增。”
李墨曜拿过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调出岳扬搜集到的Explorewis的基础信息，确如周晓麦所言。
“暴增？”
这就是江伦发布警告的原因？
周晓麦继续说：“增量如此迅速应该和开源策略和技术共享有关，这在此前是绝无仅有的。”
是啊，AI这种高端技术，各大公司都捂得死死的，而这家Explorewis却有如此魄力，他们图的是什么呢？
不图利润的公司是稀奇的，ASS算是奇葩了，可现在还是逼到了去造车的份儿上。各研究机构也一样，生怕别人剽窃了自己的成果，而这家公司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个老板可真独特啊……
原本是打算趁年前把沈州公司的架构先架起来，然后再鼓舞一下士气，趁着年后赶紧开工接更多的项目，可是现在这么一个大疙瘩横在眼前，李墨曜准备调整策略了。
“不招了？我们招聘广告都贴出去了，已经有好几个应聘者准备面试了。”
周晓麦对李墨曜的决定很是诧异。
“嗯，让他们等到年后吧，众诚新厂那边有你们两个维护暂时够了，给我两天时间我去办一件事，事后还需要你们配合。”
丁义珍笑笑说：“应该的，年前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忙的……”
丁义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晓麦打了一下，她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对李墨曜说：“老板，后台有他一个人就够了，有什么事情我帮你跑就行了。”
李墨曜摇摇头：“不行，这件事必须我自己去。”
“那你身边也得有一个人吧，我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李墨曜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丁义珍。
周晓麦抢着说：“他敢胡思乱想？我肯调过来已经是天恩了。”
李墨曜尴尬地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你等我通知吧。”
“好嘞。”
看着这对小情侣一会儿甩手，一会儿挤眼睛的样子，李墨曜的心情好了不少，也许自己不擅于此道，但自己好歹能成全别人，这也是一种安慰吧。他努力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一心扑到该应对的压力之上。
“老师呀，您说的人什么时候到啊？”
“啊？这么着急？咱们才说了没两天吧。”
电话打给江道源，对方却很惊讶。
“可我们这儿就等着这位高手来布局呢。”
“这都快过年了，年前所里忙着呢，再说申请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批，你的那个计划不是开春才能动工嘛。”
“我这心里没底，市场上又出现了突发情况，我这边需要一个重量级的人才来坐镇啊，您实在不行就先把人借过来，手续延后再补行吗？”
江道源有些苦，他安抚着这位没从自己手里毕业的学生道：“知道你压力大，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眼下大多数公司的确在忙，但你们公司性质不一样啊，这个时候应该忙着走访客户吧，而不是着急要干什么新项目。”
“老师我知道您在宽慰我，但现实不等人，早一天来我这边沈州公司的架构就能早一下定下来，而且后面还有战略性的问题，人再不来我工先锋可能一瞬间就倒闭了。”
江道源吓了一跳，紧张地问：“有这么严重？”
李墨曜重重地叹着气说：“非常严重！我被人盯上了。”
江道源思考良久，无奈地说：“你再等等吧，市场上的事你多请教谢向明，他才是这方面的高手。”
“我不方便贸然打扰谢董事长，另外他儿子这边……”
真是麻烦一环接一环，没想到江瑜然的家里事居然能影响到自己的公司。
“谢向明不是那样的人。”
老师给李墨曜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他仍然在想用什么理由去面见谢向明，毕竟两家公司没有直接合作，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很忙吧。
下午，理由就有了。
“喂，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就去见你。”
江瑜然风风火火的信息让李墨曜吃了一惊，那天晚上他目送Lisa离去后，又不放心把江瑜然一个人留在车里，于是只好叫了代驾后陪同着把她送回了家。
后半夜里，除了焦急的询问和江瑜然的呓语之外，李墨曜还不可避免地与江瑜然的身体有了过多的接触。
现在想来有些尴尬，不知道对方觉不觉得尴尬，但现在自己的确需要一个与他并肩战斗的人，希望她什么都不记得。
不管人与人之间怎么样，现在他们真的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