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段愁与筱玲有些目瞪口呆。
那么大的一朵花呢?怎么就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石头这时开口解释道:
“彼岸花生长与阴阳两界交界处,依托于我的力量才会将投影现于世间,从而被你们所看到,没了我力量,彼岸花自然会重归那里。”
段愁凝视着眼前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这朵花,竟然叫彼岸花吗?难道就仅仅只有这么孤零零的一朵吗?”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惊扰到这片神秘花海中的宁静。
然而,段愁心中的疑问,同样也是筱玲与齐远山的疑惑疑问。
石头指了指身侧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暗红色的土壤,缓缓说道:
“你们看,这里其实漫山遍野都是……”
顺着石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暗红色的泥土,并未见到除此以外的东西。
石头接着解释道:“彼岸花这个名字,最初可是从圣仙的口中流传出来的。而且啊,在圣仙的描述里,这种花还有一个更为古老、更为正式的称呼,曼珠沙华。那才是它真正意义上的名字。”
说到这儿,石头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
“都说这花开的时候看不见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却见不到花,二者永远无法同时出现。
如此美丽动人的花朵,偏偏被人们赋予了死亡与离别的象征意味。”
石头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大地。
他手中原本热气腾腾的一杯香茗,此刻也已渐渐冷却下来。
环顾四周,这片广袤无垠的百里仙墓,每一寸土地之上都密密麻麻地盛开着鲜艳的彼岸花。
每一朵花都宛如一位沉睡中的英魂,安静而祥和。
石头轻声叹道:
“或许,我们应该把这座仙墓给围起来。毕竟这些英魂们在此安息长眠,如果太多人前来造访打扰,恐怕会惊扰他们的清梦。”
齐远山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尽管他无法亲眼目睹那满山遍野盛开的彼岸花,但眼前那漫山遍野已经干涸的血迹却是清晰可见。
这些血迹仿佛诉说着数千年以来,那些在战场上英勇奋战、最终壮烈牺牲的人间修士们的悲壮故事。
他们的身躯皆埋葬于此,使得这片土地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英雄之墓,确实不应受到任何形式的惊扰和亵渎。
念及至此,齐远山情难自禁,缓缓地站直身子,面向这片暗红色的大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动作庄重而肃穆,饱含着对已逝英灵的敬仰之情。
站在一旁的段愁和筱玲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跟着齐远山,同样深深地向这片大地拜伏下去。
在此之前,段愁与筱玲从未涉足此地。
虽然他们曾多次听闻有关仙魔战场的种种惨烈传说,但一直未曾有机会亲见其真实场景。
此刻,当他们亲眼望见这一望无际的暗红色土地时,内心深处除了无尽的悲痛之外,更有一种深深地震撼直抵骨髓。
究竟要有多少生命在这里消逝,才能够让如此广袤无垠的土地被染成这般触目惊心的颜色啊!
就在此时,只听得齐远山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原本我还想着要带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一同前来观赏石头登仙的盛景呢,没料到石头竟然抢先一步升仙,看来你们也是无缘得见喽。”
段愁倒是无所谓,有缘能见是幸事,无缘得见是常态。
石头此时笑道:
“就算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也见不到我突破,或许你们只会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浓郁了一点罢了。”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段愁并没有过多地纠结于这个问题之上,他只是恭恭敬敬地注视着眼前这两位名副其实的“仙人”交谈着。
与他原先脑海中的想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曾经,他一直认为所谓的仙人应当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们会凭借着仙人那超凡脱俗的身份去教诲感化世间众生,并对芸芸众生产生悲悯之心。
而且仙人说话时必定字字句句都蕴含着深奥玄妙的道理,隐晦难明。
可是当亲眼见到自己的师父和石帝之后,这一切的认知在刹那间被彻底颠覆了。
只见师父与石帝之间竟是如此的随意而又质朴无华,宛如仅仅只是相隔了短短两三天未曾见面的结伴兄弟一般。
就在这时,石头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段愁师徒二人,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远山啊,正所谓‘师出有门’,如今你已然收下了徒弟,但师门却连个正式的山门都尚未确立。”
其实像那种云游四海、浪迹天涯的修士不在少数,对于这类事情齐远山向来都是不太在意的。
然而不知为何,齐远山忽然想到了自己,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以他的实力与身份,这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地盘。
而他也走过相当远的路,也见过相当多的仙山灵谷。
但正是因为选择太多,他此时也是犯了难。
“此事不急,日后慢慢定夺。”
石头摇头笑道:
“若有可能,尽量待在光界。”
齐远山一愣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之点点头没有回答。
“不过暂时不急,我感受到光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若我所料不差,那应该是晴儿姑娘吧。”
石头看向西边,那里是一种超脱于混沌之力,与泯川之力,还有暗蓝之力的气息。
这种气息独属于一人,虽凌驾在这方世界上空,却并未插手进来。
齐远山点头道:
“的确,天养出了一些事,晴儿姑娘在照看他。”
“需要帮忙吗?”石头眉头微微皱起,天养出了一些事,怕是这个事情有点大。
不过齐远山却摇头道:
“倒是不必,有晴儿姑娘在,那里出不了事,但是你这里,今后怕是不能再露面了。”
石头又喝了一杯茶,品味了一番后,轻声笑道:
“哈哈,这又何妨?我就是登仙给他们看的。”
似乎是为了弥补今后不能喝的茶,这会儿的石头像是喝不够一般,短短片刻就将两大壶茶饮尽,却显得意犹未尽。
“还有茶吗?酒味太大,今后怕是喝不了酒了。”
齐远山挥手取出一大片茶叶,指了指两人面前的石桌。
“这些应该够你喝上几百年了,这茶壶也给你了,这还是我从梁轶那里偷来的。”
“嘿!想不到你竟然也会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
齐远山淡淡笑着并未答话。
在段愁与筱玲眼中,师父站在一旁,而石帝一人坐于桌前,自饮自酌。
渐渐的,石帝的身形开始变淡,就仿佛方才的彼岸花一般,直至消失在眼中。
不见人声,却闻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