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破空袭来的响声,与冲到大厅中心的应侍生那张的扭曲的脸一起,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旋即,引起了大范围的尖叫与咒骂,恐慌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开去。
宫泽迟早在那道叫骂声响起的瞬间,便瞧见了木真那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正冲着他所在的方向,举起了持枪的手臂。
电光石火间,他便知晓对方是为了复仇而来。
在其扣动扳机的瞬间,一个飞扑便将母亲压倒在地避开了对方的射击。
自打踏入这个玫瑰庄园,木真便没再想过可以活着出去。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被这些吸食底层人血液的高高在上的宫氏毁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垫背的。
他的双眼充血,见罪魁祸首尤莉竟然被她的儿子宫泽迟救了,胸中燃起的愤怒越发旺盛。
紧跟着又将两发子弹射向了二人所在的方向,可都被对方翻滚着躲了过去。
木真咬紧了牙关,宫泽迟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明知他的父亲是冤枉的,被宫氏所害连死了都要背上卷款潜逃的骂名——
却只想用他所用的最不值得一提的金钱,来换取将此事揭过,伪善得更是可恨!
他眯了眯眼,见二人已经躲到了一侧的石雕圆柱之后,弹匣里的子弹经过连番的射击后只剩下两颗。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大厅里的各类商政名流中有不少已经缓过了神开始四散逃窜,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在此时,在一众五光十色的人群中,一抹耀目的莹白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抹美丽的倩影,正试图往另一根圆柱后躲藏。
她就是刚才宫氏家主宣布的,将与宫泽迟联姻的鸦家二房的小姐,鸦隐。
景怡说过,宫泽迟最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即便陶氏拿出更大的筹码,宫泽迟也不愿意更改和他订婚的人选,这只能证明他对鸦隐并不只是商业联姻,而是……他本来就十分喜爱她。
喜欢到了连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都可以弃之不顾的程度。
这段时日他在索兰里的所见所闻,也都无一不在印证这一点。
多么讽刺啊,像宫氏这种冷血魔窟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竟然也会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木真忽然笑了。
好啊,想要让他彻底释怀过去,那你宫泽迟就好好体会一下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好了。
“砰——”
鸦隐对危险的感知力一向很强。
几乎在听见那道‘索命’的叫喊的瞬间,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刚一侧身,便见宫泽迟将尤莉扑倒在了地上。
抬眼便是木真目眦欲裂,冲着地上的宫泽池母子二人接连射击的模样。
哪还不明白,对方就是趁今天寿宴的时机前来复仇的。
飙升的肾上腺素驱使着她,赶紧寻找掩体。
躲避这个已然陷入了癫狂的复仇者,以防被波及。
可离她最近的一处浮雕石柱,就在宫泽迟和尤莉所在的方位。
她用花了不到一秒判断,便朝着反方向奔去。
鸦隐快无语死了。
明明原着里根本就没有这段刺激的‘枪战’场面,怎么又被她给打出隐藏剧情了?
木真到底又是在谁的帮助下,伪装成了应侍生的身份进的玫瑰庄园?
他手中的枪械又是如何躲避安保严密的封锁携带进来的?
短短几秒的时间,正当她快要躲进高大的浮雕立柱后时,身侧突然冲过来了一道阴影。
伴随着子弹嵌入身体的‘噗嗤’的微响,来人一把将她扑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又是一连串密集的,“砰砰砰”的射击所发出的枪响声。
枪声顿止,浓烈的硝烟气混合着腥甜的血气,铺天盖地地涌入了鸦隐的鼻端。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似乎变成了一部黑白的老旧默片。
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于烬落的左胸上沿的位置飞溅而出。
粘稠的血液在他浅蓝色的西装上,洇出一大片血色。
连那张芝兰玉树的白皙脸孔上,也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鸦隐嘴唇颤抖着,下意识伸出手,死死地摁住对方上胸仍在不断出血的伤口:“于、于烬落。”
“你忍一下,凶手已经被击毙了,马上,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因中枪后所产生的瞬间麻痹和剧烈的疼痛感侵袭,于烬落紧蹙着眉。
听见鸦隐的声音,他又扯出了一个笑来。
饱满的唇瓣已然变得苍白,他盯着那双充斥着震惊与不解的漆黑的眼睛,张了张嘴:“得小心一点才行啊……阿隐。”
“还笑?”
温热而粘腻的液体充盈着鸦隐的手掌,她咬紧了牙关:“这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吗?”
“你还是留着点儿力气,等上手术台用吧。”
于烬落缓缓摇头,纤长的睫羽因为强制忍疼的缘故而轻颤着:“我可是救、救了你一命呢。”
“如果我不死的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鸦隐真是服了,哪有人能这样犯规?
在这个关头提出像‘遗言’一样的话,也太不吉利了吧?
“闭嘴,你别说话了。”
鸦隐已经听见了周围渐渐恢复的熙攘人声,以及从身后传来的疾驰的脚步声。
于烬落伸手拽住了鸦隐的手臂,漆黑狭长的凤眸中毫无对死亡的畏惧。
反而充斥着某种涌动的,偏执的渴求。
“你快点说‘好’吧,我快痛死了。”
那股如同冰层下无声奔涌的寒流,又似烈烈燃烧吞噬着草木的烈火般的复杂情绪,纠缠着,扭曲着……
交织在与鸦隐对视的目光里。
她被这复杂的一眼摄取了心神,怔怔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于烬落松开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数位黑衣保镖匆忙赶到,将于烬落团团围住,很快便将人送了出去。
鸦隐瘫坐在原地,轻盈美丽得如同翻涌的白色海浪般的长裙,被涂抹上了斑驳的血色痕迹。
即便她的手掌和胸膛都染上了大量的鲜血,脸颊上也若隐若现的粘了几抹飞溅的血点。
却依旧无损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