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眼里不见，恶心减半
几日后。
京城有一件小事。
那日将蒻景教拆家的那位师太，她的弟子眼睛失明了。
正在遍访名医，为爱徒诊治。
“怎么样？派去的大夫怎么说？”
沈绾焦急地问道。
小花无力地摇摇头，脸上也是凄然和无奈。
“小姐，派去的大夫都无计可施。”
“一群废物！连个眼疾都看不好。”
沈绾脸上方才的期待之色，瞬间转为愤怒。
她的案台上也堆满了历朝历代，关于眼疾的医书。
在萍儿传出患了眼疾的第一时间。
沈绾就知道了。
随即便想立刻去看萍儿，陪着她。
因为她一想到萍儿在得知自己看不到后，那种害怕的感觉。
她这个做娘的，就揪心的痛。
都怪她没本事，没能待在萍儿身边，才让萍儿出事的。
她真的好恨自己，要不是自己作的那些孽，萍儿就不会失明。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猛然掐了自己手腕，强烈的疼痛让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每每心中的愧疚和悔恨涌起时，沈绾都会通过伤害自己来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知道自己受的这些，远不及夫君和萍儿受到的万分之一。
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那愧疚和悔恨涌起来时，心仿佛像是被一遍一遍地遭受着凌迟。
只有身体上疼痛才能让她稍微缓口气吧。
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忍住了直接去找萍儿的想法。
因为她害怕再刺激到萍儿，从而给萍儿再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她于是立刻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召集了所有能找的到的名医。
无论是宫里的太医，甚至连宫里的四位御太医都请了出来。
还是民间的隐世的大医家，都被她给请到了京城。
来为自己的女儿看眼睛。
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往萍儿的家。
但无一例外都是失望而归，说萍儿的眼睛药石无医。
一遍又一遍的同样消息传回，沈绾痛得无法呼吸。
这几日。
她也没闲着，踏遍了长安的所有寺庙道观，皆在佛祖道祖前虔诚跪拜。
祈求上苍能保佑她的萍儿眼睛能复明。
为此，她愿意接受上苍降下的所有惩罚。
同时，她也收集天下关于治疗眼疾的医书，没日没夜地钻研。
阅读，整理，笔记。
只为了能在那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找到治疗女儿的良方。
但可惜，上天并没有如她的愿。
小花看到自己小姐那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哪个孩子。
不然不会为了那个小姑娘，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那终究是别人的孩子，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可厉害的师父了。
所以小花打定一定不能让小姐陷进去了。
之前为顾侯爷。
现在为了这个小姑娘。
难道就要把这辈子耗进去吗。
以前真没发现小姐会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头。
之前小姐还喜欢九皇子时，都没见小姐这样疯狂。
虽然那时也很疯狂，但还没到现在这个程度啊。
简直是身心俱疲，双重折磨啊。
要不是对小姐知根知底，小花都还以为小姐上辈子是杀了顾侯爷全家了。
这辈子才这样受罪。
但哪里会有什么上辈子呢？
小花都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可笑。
算了，小姐骂就骂吧，她有些话还是要跟小姐讲清楚的。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姐这样消沉下去。
“小姐，那户人家传出口信，说是放弃了，不想折磨那个小女娃了。”
“从明日起，就会谢绝一切上门的医者。”
小花话刚落音。
沈绾便冲上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小姐，疼！”
小花当场尖叫起来。
好久没有见小姐如此激动了，以至于完全没控制力道。
沈绾听到小花的尖叫声这才反应来。
“对...对不起小花，我....”
沈绾赶紧松开手，向小花道歉。
“小花，你刚才说，那女人不让医者再帮萍儿治病了？”
“她，怎么敢的！”
沈绾的脸此刻从刚才的失落绝望转向愤怒。
“飞凤，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启禀小姐，经过了很多次实验。几乎有七成把握。”
上次沈绾在齐夫人手上吃亏后。
沈绾便立刻叫人着手处理这件事。
虽然不能在武功修为讨到便宜，甚至是不堪一击。
但她可以用毒啊。
她手下用毒高手可不少。
除非那女人是神仙，否则只要是肉体凡胎，那就一定会受到毒的影响。
当然，要是对方真的是神仙。
那沈绾也认了。
不过即便对方是神仙，那沈绾依旧拔刀。
这就是她沈绾。
最不缺的就是胆色。
见到自己家小姐又要开始打打杀杀了，小花真是越发觉得陌生。
自己家小姐真是变得面目全非。
“小姐！”
“小姐莫慌，我还打听到了一件事，你听了再做计划也不迟。”
沈绾也是败给自己这丫鬟了，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非得大喘气。
“说吧！”
“是，小姐，据萍儿家里人说。萍儿的师父要闭关，那个贺娘子要上街卖凉粉。”
“所以现在没太多时间管萍儿，所以想觅个女先生，来教萍儿读书，学些诗词歌赋，养一养小姐的气质。”
沈绾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那个女人要闭关。
那个贺娘子要出去卖凉粉。
要给萍儿找个女先生？
沈绾只觉得，这不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差事吗？
她立时激动惨了。
这是老天赐给她的天大机会啊。
只要稍加伪装，这样就能光明正大接触到萍儿了。
既能教萍儿读书识字，陪伴在萍儿身边。
也能慢慢为萍儿调理，为萍儿寻找医治眼睛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能有机会去了解萍儿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很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
但她依然很想很想去做好萍儿的母亲。
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好好把握。
而且论才学，天底下没谁比自己更适合教萍儿了。
“小花，那些人可有说招先生的具体条件？”
小花被问的一愣，小姐这是上赶着去当先生？
“倒是没说什么具体的细则。而是让先生自行上门，通过考较后，择优录取。”
沈绾听到后，长舒了一口气。
那师太倒是有这魄力和号召力。
因为她抬手间就让蒻景教的老窝成了废墟。
想为自己徒弟觅一位女先生，只要放出风去。
天下有识之士必然趋之若鹜。
是的！
她的萍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就是要那皇位，她都可以帮她抢过来。
不过。
当务之急，是先成为萍儿的老师。
只要通过正式较量，那她沈绾不惧怕任何人。
她就怕的是，那些人已经给萍儿定了老师。
那样的话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小花，取热水来，小姐我要沐浴，同时将我房中的胭脂香粉，凡是有气味的，全部停了，先移到偏院，寻间空房子放着。”
她那日虽然和萍儿接触不久，萍儿不见得闻到或者记得她身上的气味。
但她必须将这些因素提前抹杀掉。
“飞凤，将诡娘唤来！”
“是！小姐！”
诡娘，沈绾手下新添的得力干将。
擅长乔装打扮，一手化妆功夫那是出神入化。
可以这样说，只要诡娘想，那就没有她画不出的妆。
为了能待在萍儿身边。
沈绾是认真的。
..........
萍儿家。
萍儿正在院子里同邻居刚认识的小孩在聊天。
小孩也没觉得萍儿眼睛看不见，就轻视她。
反而两人还成了好朋友。
而房中。
齐夫人则是将两封帖子递到管事手中。
“记住，一封送到丞相府江梦初江娘子手中。”
“另外一封，送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徐霜池手中。”
管事告退。
齐夫人看向院中的萍儿。
眼中满是疼爱和惋惜。
“大道无情啊，竟然将如此大任降临于一个孩童身上。”
“萍儿，为师能帮你铺的路，已经不多了！”
“为师能陪你的时日，也不多了！”
“未来，你的路终究是你自己要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