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然笼罩着隐龙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古村祠堂的影壁前,我半蹲在地,手中的罗盘与青石板相互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罗盘的铜制天池毫无征兆地迸出几点火星,转瞬即逝,却如同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头。
我紧盯着罗盘上疯狂震颤的磁针,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被冷汗浸透。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核对方位了,按照风水堪舆之术,子午线理应精准无误地正对着后山那巍峨耸立的龙角峰。可眼前的罗盘却显示,子午线竟诡异偏移了整整七度。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空洞回响,从白麻石铺就的明堂下方悠悠传来,仿佛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神秘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林师傅,您瞅瞅这……”村长老陈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惊惶。只见他捏着旱烟杆的手不住地哆嗦,烟锅里的火光也随之忽明忽暗,恰似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境。三天前,老陈在电话里只提及村口老槐树莫名枯死,可当我踏入这个岭南古村隐龙墟,才惊觉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错综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摘下玳瑁眼镜,下意识地擦拭起来,手指触碰到金属镜架,那上面竟残留着丝丝温热,透着一股异样。自踏上村口那座古老的三孔石桥起,我怀中的杨公盘便开始持续发烫,这种从未有过的异象,让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祖父传下的《青囊奥语》中曾有记载:“罗经灼手,地脉倒悬”,可如此奇异的状况,我实在不敢贸然下论断。
“劳烦把祠堂族谱请来。”我平复了一下心绪,转头对老陈说道。随后,我伸手从登山包里取出红绳墨斗,沿着影壁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缝,用力弹出一道笔直的墨线。墨线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恰似一道神秘的符咒。老陈一路小跑,很快抱来一个裹着蓝布的木匣。就在这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墨线中央,墨点竟悄然晕染开来,而原本笔直的墨迹,在青砖的接缝处,诡异地拐了个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我缓缓翻开那本泛黄的族谱,纸张摩挲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手指在族谱上轻轻滑动,最终顿在了明代成化年间的一条记录上:“刘公伯温途经此地,观九龙锁脉之势,留七星镇龙钉以固地气。”我刚要仔细研读,刹那间,后山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仿若天际滚过的惊雷。案头的茶盏在这震动中瞬间迸裂,褐色的茶汤溅落在宣纸上,洇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恰似张牙舞爪的兽爪,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带我去看老槐树。”我神色凝重,一把抓起登山杖,疾步冲出祠堂。腰间悬挂的五帝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却又带着几分不安的细碎声响。绕过七道蜿蜒曲折的风水墙,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棵三人合抱的古老槐树,此刻竟拦腰折断,粗壮的树干横卧在地上,显得格外凄凉。而在那断裂的断面处,半截青铜物件突兀地嵌在其中,锈迹斑斑的表面,北斗七星的刻纹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我戴上鹿皮手套,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那些刻痕,指腹刚一触及,便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我心中一惊,这分明就是《撼龙经》里记载的镇龙钉!可这本该深埋于龙穴之中的神秘法器,为何会出现在地表?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你们动过后山的土?”我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老陈。老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被抽去了所有血色。这时,几个村民“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神色慌张,竹筒倒豆子般道出了半月前那场蹊跷的山体滑坡。原来,当时施工队挖出了七尊石兽,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隔天这些石兽竟全部不翼而飞,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冷汗顺着我的脊梁悄然滑进后腰,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恐惧,摸出手机,对着镇龙钉的纹路准备拍照。就在取景框锁定目标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我心头一紧,定睛看向镜头,却见老陈的背后,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那身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刚想仔细瞧个究竟,山间却陡然升起层层浓雾,仿若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待浓雾稍散,我再抬头时,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我独自坐在村公所里,翻看着航拍地图。灯光昏黄,在这寂静的夜里摇曳不定。突然,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毫无征兆地黑了下去,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与此同时,插在墙角的驱邪艾草竟无风自燃,青烟袅袅升腾,在空中扭曲缠绕,仿若一道道神秘的符咒,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而祖父留下的桃木剑,此刻也在背包里嗡嗡震颤,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仿佛在预警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口中念念有词,掐着金光诀,缓缓转身。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窗玻璃上趴着一张惨白的脸。那是一个身着藏青寿衣的老妪,她的双眼浑浊无光,眼球几乎凸出眼眶,看上去格外恐怖。她枯枝般的手指在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带血的痕迹,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五帝钱突然崩断,铜钱如雨点般滚落地面,竟摆出离卦之象。我见状,迅速抓起朱砂笔,在掌心画出雷纹,正要念咒驱邪。就在这时,老妪的嘴突然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那模样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就在她张牙舞爪扑向窗棂的瞬间,我怀中的杨公盘猛地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一把利剑,将那道阴森的黑影瞬间撕得粉碎。
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我在祠堂天井中踱步,不经意间发现了七处新土。这些新土在晨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我找来洛阳铲,用力铲下,带出的泥土竟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铲头上还沾着几缕暗红的丝线,仿若鲜血一般。当第三铲碰到坚硬物体时,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黎明中骤然响起,格外刺耳,仿若划破夜空的利箭。
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紧张,小心翼翼地拨开浮土。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几乎停滞,青石板上,一幅北斗七星图清晰地呈现出来。每颗星位上,都钉着一根三尺长的青铜钉,钉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梵文,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而在最中央的天枢位,半截桃木剑赫然插在那里,剑身虽已斑驳,但我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我祖父三十年前随身携带的法器。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