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左将军，陛下密信到！”
广渠门外的刘芳亮没有等来李自成的炸药，却等来了李自成的密信。
李自成在密信中说得很明白。
他决定放弃炸广渠门城墙的计划，改炸广宁门。
但是李自成需要刘芳亮不计代价地猛攻广渠门三个时辰。
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死死吸引住明军的注意力。
从而为广宁门的刘希尧创造机会。
“啊！”刘芳亮看过密信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第一个带兵杀入北京城谁就是大顺朝第一个异姓王。
这个念想他刘芳亮可以断掉了。
“陛下还是信任我的！”随即刘芳亮又觉得一阵释然。
李自成能把作战计划大大方方地说给刘芳亮听，说明依然当他是自己人。
至于说两三万条人命他刘芳亮还出得起。
刘芳亮一把烧掉了李自成给他的密信，信上的内容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马世耀，本将命你再调两万步兵来前线。
天亮之前务必给本将攻克广渠门。
不要在乎伤亡，本将只要结果！”
“末将遵命！”低头抱拳的马世耀有点小意外。
左营十万兵昨天攻城伤亡一万七千人。
今天上半夜被明军偷袭又折损了将近一万人。
现在能保持战力的人数也就七万三千人。
这要是一下子拉出来四万人死磕广渠门。
那么等城破之后左营还有能力去北京城内烧杀抢掠吗？
要是没有了那个能力，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这些想法在马世耀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奈何他马世耀只是左营的副将，一切都要以刘芳亮的意志为主。
很快，马世耀又从大营里拉出来两万步兵。
这样一来马世耀手中的兵力便高达四万。
他指挥着这些士兵一浪又一浪地扑向明军的防线。
而刘芳亮则率三千骑兵在马世耀的身后督战。
“冲啊，杀呀！”
大顺军的士兵排列着密集阵型冲向广渠门下。
他们当中有八成是投降的明军和流民。
另有两成是混杂在其中的顺军精锐。
“嗵！嗵！”城头的虎蹲炮开始发威。
炮口里有时打出来的是开花弹，一炸就是一大片。
有时打出来的是照明弹，其实就是大号的烟花，每次都能照亮一大片区域。
“砰！砰！”有了视野后城头的遂发枪兵便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也不需要刻意去瞄准。
城下乌泱乌泱的全是敌人，照着人群放十枪最少能撂倒三个敌人！
炮弹和子弹杀起人来很爽，但还不足以阻止顺军士兵接近城墙。
顺军的阵型太密集了，经过炮弹和子弹的洗礼后依然有半数人马能跨过结冰的护城河直扑城墙。
“杀！杀！”这时就轮到黄得功派过来的重步兵和长枪兵发威了。
两千重步兵竖起大盾建立了坚固的防线。
他们身后是分三排站立的长枪兵。
长枪兵手握三米长枪，不停地在盾牌的缝隙中刺出、收回，再刺出、再收回。
很快，明军步兵的阵型前便铺满了顺军士兵的尸体。
虽然温度低至零下二十多度，但地面上的血还是汇成了一股股的小溪。
广渠门外，亲自督战的刘芳亮面无表情，仿佛一排接着一排倒下去的不是他的士兵一般。
广渠门城头，亲自督战的沈战同样面无表情。
城下的八千精锐明军同样在不停地减员。
近距离搏杀谁也别想好受就对了。
“多久了？”沈战冷冷地问道。
“刚过去三刻钟（45分钟）！”张伟回道。
“不要松懈，务必给工部人员争取到两个时辰（四小时）！”沈战语气坚决地说道。
“喏！”张伟无奈地答道。
这才开战三刻钟明军的伤亡就高达六百多人。
要是打满两个时辰，估计明军这边要赔进去近四千条人命，而且全是战兵的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顺军的伤亡数字更高。
在3100支遂发枪的持续打击下，顺军的伤亡数字是明军的五倍左右。
马世耀将左营剩余的两千名弓箭手全部投了进去。
指望着他们能适当压制一下城头的遂发枪兵。
结果明军三轮迫击炮轰炸下来马世耀手里的弓箭手就死了三成。
心疼不已的马世耀只好让弓箭手分散开射击，不过这样一来对城头的威胁就要小多了。
这一夜，广渠门战场彻底打成了绞肉机模式。
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战士倒下去，双方的主将却毫无退缩之意。
而在外城西侧的广宁门战场情况则出现了些许变化。
大顺军右营主将刘希尧在大帐里睡得正香。
他今天晚上的任务是副攻，于是只派了副将白鸣鹤带一万人去恶心广宁门的明军。
结果子时不到李自成的命令就送到了刘希尧面前。
“今夜右营主攻广宁门。
五千斤炸药随后运到。
务必在广宁门城墙上炸出三处以上的缺口。
否则按军法论处！”
“卧槽！”看到李自成的军令刘希尧立刻精神了。
“陛下高明啊，本将要发达了！”刘希尧在心中大声疾呼。
本来呢， 后营将军李过去偷袭德胜门，这大顺朝第一个王爷称号八成是人家的了。
结果李过被沈战给阴了个半死，搭进去七千老营士兵后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随后，李自成又亲自敲定了今夜破广渠门的作战计划。
刘希尧一想这异姓王怕是要落在刘芳亮那小子的头上了，还是跟自己无关。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陛下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正的富贵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到此，刘希尧瞬间来了亲自带兵攻城的兴致。
不得不说刘希尧这个脑补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李自成一个晚上遇到的挫折到了他这里全都变成了神机妙算。
披挂整齐的刘希尧很快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第一线。
“白鸣鹤，本将再给你增派两千弓箭手和一万步兵。
任务就一个，把陛下让人送过来的五千斤炸药都给我塞到那几个大洞里去。
天亮之前我就要看到这广宁门的城墙倒塌。
要是耽误了老子坐那异姓王本将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副将白鸣鹤神情激动地答道。
主攻北京城的任务意外落到了他们右营头上，这不是天降横财嘛！
大顺军都知道北京城内金银财宝无数。
哪支队伍第一个进城哪支队伍便能第一个开抢。
那得抢回来多少金银财宝啊！
很快，广宁门下方的顺军弓箭手从一千人增加到四千人。
城头上的明军被射得抬不起头。
而冲击城墙的流民大军也增加了两倍，城头明军有一种怎么杀也杀不完的感觉。
就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一伙顺军精锐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快速接近城墙。
这些顺军精锐每个人背着一个麻袋，里面是整整五十斤炸药。
他们一到墙根处就会立刻将炸药塞进事先挖好的大洞。
当三个大洞被塞满的时候，异变突生。
“轰隆隆！”随着一声巨响广宁门的城墙塌下去一大片。
爆炸点附近的三百多个明军和顺军士兵瞬间被送去了极乐世界。
爆炸的伤害是有限的，但冲击波和破片伤害是无限的。
几乎方圆一百米的人都遭了殃。
这纯就是个意外，顺军的计划是将六个大洞全都塞满炸药再点火。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城头明军投掷的山寨版燃烧弹意外引燃了其中一个塞满炸药的大洞，随即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
这次意外爆炸将广宁门的城墙炸塌了十米宽、五米深。
外城城墙底厚十二米。
炸塌五米深相当于炸穿了一半。
不过这也有用，顺军士兵可以沿着新炸出来的斜坡向上攀爬。
这不比直上直下的云梯好用多了？
看着垮塌一片的广宁门城墙，顺军士兵的眼睛里全都冒出了贪婪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