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该为自己喊冤叫屈时,还是得喊。
一人颤颤巍巍磕头大喊道:“大人,小,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小的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呀大人!”
“况且,先前那些并不是咱们做的,咱们这都是第一次,要不也不能被他们抓呀大人!”
另一个流民也跟着叫嚷起来,试图为自己开脱。
“就是,大人明鉴,咱们真是被逼得没了活路,想着学那些人在村子里多少寻摸点儿东西填填肚子。
咱们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呀大人……”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哭喊声充斥着公堂。
里正气得满脸通红,拿手指着他们,厉声喝道:“住口!”
随后转向县令,语气激动:“大人!他们夜半持刀进村,若非村里早就组织了青壮日夜巡逻,恐怕早就与其他那些受害村子一般遭了他们的毒手!”
“况且这一路上,他们也已被其他难民指认,先前逃荒路上他们便泯灭人性、嗜杀成性,做出抢夺物资、抢夺幼儿等……”
思及此,里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惨绝人寰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几乎说不下去。
县令早就不耐烦了,听到双方激烈的争论,更是面色黑沉如墨。
这时,又听得堂下里正忍不住冷笑一声,“被逼无奈便能进村烧杀掳掠?
你们竟还有脸面在这里哭诉喊冤?那些惨死的百姓该跟谁去叫冤?
你们活不下去,便能断了别人的生路……”
场外百姓早就义愤填膺,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这些畜生还有脸叫屈?
干脆宰了他们了事!
县令额角青筋直抽,猛地再次拍下惊堂木。
“砰!肃静!是你审还是本官审?”
“不若你们来坐这个位置啊!”
里正对上县令阴鸷的眼神,心中一凛,立马闭嘴低下头去。
心内却是暗戳戳地道:这狗官,正事不干,脾气倒是不小!
堂外百姓和清溪村众人依旧情绪激动,场面一时炸开了锅。
“这帮流民恶行累累!若不惩处,天理难容啊大人!”
“大人要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做主呀……”
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声声悲戚。
县太爷视线扫过堂外,立马有衙役心领神会,上前维持秩序。
“公堂之上,吵什么吵?当这里是菜市口呢?你们这般乱嚷,还让大人如何审案?”
“谁再敢吵嚷,板子伺候!”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满脸凶相,大声呵斥众人。
大家被面前手持水火棍的黑脸衙役唬得一愣。
纵是心内怒火再盛,也不敢拿自己的屁股开玩笑。
场面倒是一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端看县太爷会如何处置这些流民。
若是不能让他们满意,就算是挨棍子也得上前讨个公道。
但人群中先前那位老者还是忍不住大喊,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大人,他们害死了我女儿一家十九口人,绝不能轻饶了这帮畜生呀!”
人群中有人也壮着胆子大喊严惩流民,那声音如同星星之火,又再次点燃众人心内的怒火。
县令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和憎恶。
心内暗骂,哪里来的老不死的?
竟敢教他做事?
但面对如此多百姓,他还是强压下心内的怒火。
从案后站起身,努力做出一副铁面无私的形象,立于人前。
“本县能够理解大家心情,作为本县县令,对于那些枉死的百姓,本县比大家更加痛心!”
他的声音故作沉痛,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悲戚的神情。
“而今这些作恶多端的贼人被一举抓获,本县心内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大家放心,本县定会严惩流民,给百姓一个交代!”
县令的话掷地有声,在公堂内外回荡。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高呼大人英明!
但愿狗官你说到做到!
另边厢,明诚和几名村民悄悄摸到了粮库附近。
只见粮库外部守卫森严,前后门处竟还有几条恶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
明诚心内冷笑,看来狗官无人手派去剿灭流民,原是将人手都弄来看护粮仓和在城门处收取入城费了。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默契,决定先摸清此处守卫力量和周边情况,才利于接下来行事。
几人隐在暗处小心翼翼观察。
未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包括每一个守卫的站位、换岗时间,都被他们暗暗记下。
杨深一队人在城里转了一圈。
几人发现城里几家粮店的粮食价格简直高得离谱。
比之安平镇还要高。
其中有两家粮铺,竟还是镇上几家粮铺的总店。
杨深对其他人压低声音道:“果然不出明叔所料,看来这些一切真是那狗官的手笔。”
“秋良粮店”和“丰益粮店”在一个月内迅速开遍广泠县所有城镇。
自此粮价攀升,导致本就买不起粮的百姓愈发困苦。
明叔暗中调查后发现,县令狗官暗中广开粮店,以此抬高粮价,从中谋取暴利。
那可都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啊,他却如此肆意妄为,中饱私囊。
狗官可知城外饿殍遍野?
从广泠县到所辖每一个城镇,有谁见过官府开设的粥棚?
杨汉庭忍不住怒骂一句,“丧良心的狗官!那咱们按计划行事?”
杨深颔首,眼神坚定:“走!”
今日必要揭露县令的丑恶行径,为万千百姓讨回公道。
他们的身影在街道的阴影中快速消失。
各处前往广泠县城的官道上,收到里正书信的各村里正带着他们村民正朝着县城而来。
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心中满是对县令恶行的愤慨。
这些村的里正还修书一封让人送往其他兄弟村。
此次事关全县人民死生利益,大家必须齐心协力,勠力同心。
否则必定被狗官一派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路上,瞧这阵仗的难民忍不住上前询问情况。
得知大家是去县令揭露狗官罪行的,也纷纷加入到讨伐大军。
实际上,他们对于县令、镇守们的痛恨一点儿也不比本县百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