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赵家明也上了岸。
两夫妻对视一眼，柳依依刚上前要扶住他，却被避开。
赵家明冷声道：“原来那人是王长红他妈，依依，你不认识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瞒着自己什么。
赵家明抖了下身子，在柳依依心碎的眼神中揣着手臂快速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这一路上，围观群众无不退避三舍，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赵家明假作不知，只是在经过叶宜家面前时顿了一下。
白的发光的小姑娘却也捏着鼻子忙退了三步，又退了三步。
赵家明逃出去的步伐又快了些。
直到，他看见筒子楼大门口站着的老夫妻，才停住了脚。
赵家明颤抖着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厂长定定看了满身黄汤的儿子一眼，扔了手里的营养品，转身就走。
赵母也紧皱着眉看着儿子，气到手都在颤：“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两夫妻俩几乎以逃离般的速度离开了筒子楼。
只有留在原地的赵家明伫立了很久，才摸一把脸上被冻出冰渣的泪痕，低着头挡脸匆匆回了家。
那边被留下的柳依依，也是咬着牙低头往外面冲，假装看不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回家洗个澡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这么想着想着，好不容易走出人群外，就看到了两双脚。
一双穿着新皮鞋的男人的脚，和一双蹬着高跟皮鞋的女人脚。
亲密无间。
她浑身发冷，顺着视线往上看，是叶青，还有他旁边的李芳芳。
都皱眉疑惑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她好像是把手放进他兜里取暖。
李芳芳是真担心害怕，她关切问：“柳依依，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脸露了出来，她真不敢相信这个浑身难以言说的黄水，泛着恶臭的人是柳依依，是她们厂一枝花柳依依。
再臭她也忍住，假作没闻到。
柳依依匆忙瞟叶青一眼，低着头就往筒子楼冲，一句不答。
明明已经被救上来了，但这会绝望羞愤的心情，竟然比在粪池里孤立无援时还难受。
甚至她宁愿再去里面待一会，也不要在这会看到叶青。
女人匆匆跑进去后，李芳芳忍不住扇了扇鼻子的味，仰起头看着叶青：“说实话，你会担心她吗？”
她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斥着试探不确定。
对象前女友是厂花，哪个女人会不担心。
叶青微微笑一下，揉了揉圆脸小姑娘的头发：“说实话，我刚刚只担心你会不会被臭到。”
他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以她的性子，我早知道会出事。”
早在五年前，他就认清了柳依依的为人。
他是答应了会在关键时候帮她，但关键时候，也分多关键。
以前是他不懂，现在有了芳芳，他自然知道如何拿捏尺寸，不伤害她。
李芳芳甜甜地笑了：“好啦，那我送你回了你家，该你送我回家了。”
男人无奈也笑，牵着她就又往她家走。
也不知道哪养成的性子，为了黏着他就每天送来送去反复多次，两家人现在都习惯了。
看完热闹，筒子楼居民也都裹紧棉袄，边兴致勃勃聊天，边扛着煤油灯跑回家。
叶宜家跟妈走在一块，她小声开口：“你看到了吗，妈，这只是开始。”
“四姐遭遇的所有一切，我都会让她也体验一遭。”
刘爱花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又摸摸小女儿背：“坏人自有天收，我等着看她倒霉。”
“谢谢你，小五。”
母女俩扛着寒风走回家，披着袄子看报纸的叶建国忙站起身：“你们俩，有啥好看的哎。”
“隔壁张花子，溅了一身屎还在那有说有笑的，在楼道都臭死我了。”
“可好看了！”
母女俩异口同声说完对看一眼，噗嗤一笑。
楼下的叶家却不太好过。
黄翠娟用手捏着鼻子，盯着一身奇臭低着头进来的女儿：“你跟赵家明一块掉粪坑里了这是？”
“他刚刚冲进来就换衣服，拎着冷水就站那冲。”
柳依依眼圈通红抬头看着母亲，现在恨不得退避三舍离她远远地，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你是我妈，你现在不应该关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