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笑着点了点头,“好。”
宋莫浔脚步沉稳地走了进来,抱怨道:“顾若云你小声些,吵得我头疼。”
顾若云立时朝侯府世子瞪眼过去,还没说什么,宋莫浔便讪讪闭了嘴。
“书房这边有动静,传到了我的院子,我这才急急赶了过来。”顾若云亲密地拉着百里相,再次坐下。
宋莫浔冷哼,“是呀,我也是听说书房这边竟有人敢给百里相吃闭门羹,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百里相实在口渴,顺手拿过一碗茶,全数饮下,“没什么的,那小丫头怕是觉得我是生面孔吧。”
江风启伸出去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欲言又止:“百里…”
宋慕青若无其事地看着,朝外喊道:“来人呐,奉茶!”
江风启低头,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不住。
那是他用过的茶碗。
百里竟这样不避嫌地直接用了,她刚才开玩笑说他怕是要惹情债了,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他的?
宋慕青将侍剑前几日同他们讲的皇帝贵妃病重、二皇子南下求药和暗影流光之间的过往等事讲了一遭,却唯独隐下了百里村惨案一事。
顾若云和宋莫浔都不敢说话,皆是沉默地捧着茶碗喝茶。
这是他们预先说好的,若是同百里相说百里村惨案,全是拜二皇子一人所赐,她怕是会不管不顾,直接提着游光弓去杀了江易寒。
百里相听完,思索一会,问道:“廖英在暗影是什么职位?”
是江风启答的她:“暗影共分四营,暗杀、影卫、细作、风探,廖英统管四营事务,是这四营营长的门主。暗影门主虽无官衔,不过也算是位高权重,手下管着近万名人手。他虽不走仕途,可在暗影,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百里相不答,却仍是拿眼瞧着他,江风启被她看得几乎脸红,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宋慕青却明白她的意思,好心替江风启解了围:“流光的事情,大殿下也未必知晓得齐全。”
百里相忽然想起芜宫之囚的那十年,很可怜似的望了一眼江风启。
可在江风启的眼中,这一眼却堪称是情意绵绵,隐着许多不得宣之于口的柔情。
“流光是我和皇后一手创立,皇后娘娘宋知意是我的亲妹妹,流光真正的掌权人正是她。流光共分四部,悬壶、兵器、毒手、斥察,另外还有夜巡使一部,独立于这四部之外,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四部部主都直接听命于皇后,她是流光门主,我不过是流光的副门主,说得并不算。”
百里相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流光的夜巡使便是包含了暗影的暗杀营、影卫营和细作营的所有事情。”
宋慕青点头,“是,没错。夜巡使不听我和皇后命令,甚至谁的命令都可以不听,他们只听启用夜巡使之人交代的事情,完成任务,方算结束。”
百里相有些好奇,“那谁可以启用夜巡使?”
“谁都可以。”宋慕青的回答有些叫百里相摸不着头脑,他很快便继续解释道:“流光的每一个人都有三次机会可以启用夜巡使,只要使用特定的方式完成启用,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夜巡使便必须接下任务且完成,不得有违。”
百里相惊讶,“那若是有人借机徇私,启用夜巡使去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呢?”
宋慕青郑重摇头,“这便是我们流光比暗影的高明之处了,能入流光之人,都是道德极为高尚之人,定不会做出此等荒唐错事。暗影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为了赏金,全是九死一生的打法。不知百里姑娘见没见过舍妹身边的侍剑,他便是皇后启用的夜巡使。夜巡使一经启用,双方都需守口如瓶,不得向流光内外之人透露半个字。”
百里相想了一阵,看向江风启,“侍剑便是那日昭阳城外想拦我们的人吧?”
江风启像是有心事似的,只点了点头。
百里相再次问宋慕青道:“为何你们都知道侍剑是皇后启用的夜巡使?按理说,夜巡使的身份应当十分神秘,不为人知才对啊。”
宋慕青也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尴尬,“百里姑娘说得很对,只是事有例外。流光的众多夜巡使中,侍剑是个例外,永安京户部尚书贺一麟之子贺璋也是个例外。”
百里相惊呼:“贺璋?陪都司草门的那个贺璋?”
宋慕青默然点头,“正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大殿下启用的他,他却成了一步死棋,是我没有帮大殿下好好谋划。”
江风启却真诚万分地看着宋慕青,“舅舅可别这么说,舅舅已经帮到我很多了,剩下的路,就让我和百里相自己走吧。”
百里相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怪。
宋莫浔瞧出百里相的不自在,忽然出声问道:“侍剑为何也是例外,爹你还没说呢。”
宋慕青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缓缓道:“因为启用侍剑,皇后昭告了流光上下所有人,所有人都知情。他的任务,是救大殿下出芜宫。”
顾若云奇道:“那他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宋莫浔抢在宋慕青前面,说道:“还没,表哥虽已出芜宫,可圣上还未问责此事,前来断案的官员还未敲定,圣意难测,说不准又要将表哥关回芜宫,关个十年八年的。”
宋慕青不满地看了眼自家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儿子。
顾若云不满地嚷嚷道:“呸呸呸,宋莫浔你这个乌鸦嘴,大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瞎说什么?”
百里相却是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可怕的,皇帝老儿敢再把他关回去,我就敢再把他劫出来。”
说这话时,百里相看都没看江风启,像是随口说出。
江风启却知道她言出必行,眸光沉了几分,深深地看着百里相,想说句什么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宋慕青看着两人往来,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这儿子,开窍太早,什么哄姑娘的把戏都在顾家丫头身上使了个遍,却仍是不见成效。
自己这外甥,到了今天,仍不开窍,该如何哄姑娘,是一概不知,全数闷在心里,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