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明白这些,林思衡倒也将错就错道:
“二妹妹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你回去告诉她,府里那些闲言碎语,不必往心里去,我自有处置。叫他宽心。”
司棋见他说了明白话,喜不自胜,虽已得了话,却仍不急着走,反倒愈发大胆的打量起林思衡来。
林思衡这还是第一次见比晴雯还泼辣大胆的丫鬟,不免也饶有趣味的瞧过去,司棋不躲不闪,只任由他看。
以往不曾多加注意,如今细细瞧着,这丫鬟能在迎春跟前伺候着,倒却有几分可取之处。样貌五官不能称精致,反倒带着些棱角,透着股子烈性和豪气,别有一番魅力,只是不太符合如今的审美观念。
尤其是身高,晴雯本已是个腿长高挑的,司棋倒还能比她高出半个头来,站在林思衡跟前,竟只比他略低些,又比晴雯显得丰腴些许,再配上她那样貌,便显出一种独特的“丰壮”。
寻常男人站在她跟前,只怕都得有些压力,若放在后世里,大抵该是个模特的好料子。
眼见林思衡眼神锐利,似乎要将她看透,司棋死撑了一会儿,到底败下阵来,脸上透着些并不明显的晕红,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却又被林思衡叫住。
这丫头那点心思,使的这些手段,本也十分粗糙,林思衡一眼看穿,既叫住司棋,笑着拉起她的手,又塞了几张银票过去,凑近了些,低声道:
“你今儿若不来,我倒忘了,早前给二妹妹留的银子,这么久也该用完了,今儿正好,再带些回去。回去以后,将我的话与二妹妹说明白,叫她不必多想,只信着我便是。
我素来知道你细心敏锐,只管替我好好照料着二妹妹,往后自然记你一功。”
司棋纵是再大胆,也仍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此时手被林思衡握住,竟忘了挣扎,只觉得心都跳的快了些。
低低的应了话,将林思衡的吩咐记下,又抬眼瞧了林思衡一眼,方才轻轻抽出手去,转身脚步急促的跑开来。
待迎春回了住处,司棋略过了绣囊一事,只将那几张银票取出来,又将林思衡的话说与迎春听。
迎春既惊且喜,本不敢信,只是看着司棋信誓旦旦的模样,又见那几张真真切切的银票,方觉并非虚幻。
她本道必是有缘无分,正要逼着自己死了这心思,不料竟还有柳暗花明的时候。虽不知林思衡究竟是何打算,只是她原也不是个有主意的,既是林思衡说只管信她,迎春得了许诺,果然也只管一门心思去信他,再不多想什么。
绣橘闻言,也欢喜不尽,凑上来打趣两句,说几句好话,羞的迎春难得话多了些,连连讨饶起来。等激动的心情平缓了些,方才又想起一事来,疑惑道:
“林大哥既许了我,林丫头可怎么办?”
司棋闻言也是一怔,旋即忙道:
“姑娘考虑这个做什么?林姑娘那样的人儿,自有她的着落,姑娘还操这闲心?”
迎春也知自己多思无益,只得作罢,只是吩咐两个丫鬟再不可传扬出去,两人也都连忙应下。
贾政既道自己已与林思衡商议妥当,次日便报了上去,孰料竟遭皇帝训斥一回,唬得贾政胆战心惊,只得又愁眉苦脸的琢磨起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焦大仍一如往常,喝的醉醺醺的,靠在马厩上,与马棚里的几匹战马嘀嘀咕咕的说着些骂人的话,正觉得无趣,却听得门外黄狗又叫喊起来,却见有人打着灯笼,提着两件东西寻过来。
焦大便站起身,扶着柱子,睁开眼睛望去,焦大本已有几分醉意,那人影又被灯笼火光照的朦朦胧胧,等人走近了,焦大方才认出他来,开口笑道:
“是刘三儿来了,灯油都添置过了?今儿可有什么好东西叫我瞧瞧?”
听得焦大这话,门外进来那黑瘦汉子,随手将灯笼挂在门上,凑趣道:
“自然都添置完了,得了空才来的,要没有好东西,怎么敢来打搅焦大爷?”
焦大赶紧走到马房里那张小桌子上,有些急不可耐道:
“快打开,叫我瞧瞧有什么好东西?”
刘三便嘿嘿笑着将手里食盒掀开,端出几盘肉菜来,低声道:
“今儿正是顾嫂子看着,才叫我得了这些东西来,咱们爷俩也好好松快一回。”
焦大眼见着这些好菜,早已喜不自胜,拿起筷子便先夹了几块,往嘴里塞去,先吃了一阵,玩笑道:
“莫不是你小子果真与那顾婆子有什么瓜葛,怎的回回有这好处给你?你小子要果真有那心思,可别回头望了请焦大爷喝杯喜酒去。”
刘三连忙摆手道:
“不过都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家里都遭了灾,如今又都到这府上挣口饭吃,互相照应着罢了。”
焦大闻言,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嘀咕道:
“还是你小子有良心,知道来看望看望你焦大爷。不像那些个没良心的种子!早把我焦大的恩情给忘了!要没有我焦大,也有这满府里的富贵?
如今焦大上了年纪,做不得什么事情了,这些个不肖子孙,他们自己生发了,却只打发我来看马厩,扫马粪,连口好酒也舍不得送来,还不如你小子,非亲非故的,倒记得隔三差五的来瞧瞧我。
哼哼,等我到底下见了太爷,我好好告告他们的状!
你小子是不错的,焦大记得你的好心,你放心,我肯定跟太爷说你的好话,来生必保你有个富贵。”
刘三只嘿嘿笑两声,并不应这话,眼见焦大起了兴致,方才又从桌子底下搬出一个酒坛来,故作鬼鬼祟祟道;
“焦大爷瞧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