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聿白指腹在啤酒瓶上摩挲几分,“抱歉,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
孟北栀吸了吸鼻子,抬头喝了一大口酒,“我后来仔细想想,你白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确实如果要扳倒那样的人,需要证据,也需要当事人有足够的勇气出来指证。但是过程之中,小陶可能也会被外界指指点点。她也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才……”说到这,她哽咽了一下,“默默一直妥协……她说那个老板说她穿着小裙子勾他,真搞笑……管不住自己第三条腿,怪女孩裙子漂亮。”
纪聿白无声喝了一口酒,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共情。
“小陶说她独自一个人背井离乡,家里重男轻女,为了生计讨生活,不过想求得一份温饱,毕竟谁不为了五斗米折腰。以为遇上一份不错的工作,结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小陶曾经试图跟我求救,可是我忽略了,还好我这次多管闲事带她去少爷你的诊所,不然……我想帮她,把那个坏人绳之以法,就想别人救我那样,哪怕我的力量很薄弱。如果我要做这些事情会影响我的工作,我会辞职。”她抬手擦了一下落在脸颊的泪,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聿白少爷,我先回去了。”
纪聿白拉着她的手腕,“我帮你。”
孟北栀目光闪了闪,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但是,你说得对,花的美丽,怎么会是花的错。”纪聿白望向她,语气多了几分愤慨,“有罪的人,应该受到惩罚。你先回去睡一觉,明天我们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实施计划,熬夜不好。”
孟北栀知道住在这边的人,非富即贵。
纪聿白家里是开医疗器材公司的,妥妥的富二代,只因为喜欢学医才自己开了个诊所,如果混的不好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孟北栀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我替小陶谢谢您!”
“我会找人一起帮忙,不要傻傻去冒险,把自己也赔了进去。”纪聿白单手抄着兜,唇角稍稍勾了勾。
孟北栀心事落地一半,困意来袭,酒精上脑,身子有些飘然然,“好,您先下去,我在这边坐一会。”
“醉了?”纪聿白一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她。
也不算醉,只是又累又困,让她有些走不动路,“我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好人好事做到底,我抱你下去。”纪聿白看着夜间温度又下降,她一个女人,在那么冷的天气,坐天台,万一睡着了,肯定生病。
孟北栀一个惊呼,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少爷,您放我下来,我自己……”
“别吵,万一你出事了,谁照顾我们。”纪聿白一句话,把她后续所有的话都挡了回去。
孟北栀被迫攀着他的脖颈,他走路很稳,让她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重,心里虽然一直叫自己别睡,但是还是哟不过睡神的召唤,靠在他的怀里,默默阖上双眼。
纪聿白把人抱了回去,倒是很善心给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那么在意别人的事情,也不好好休息,还真是笨……”
抬手想把她的眼镜取下,骨节无意触碰光洁如玉的肌肤,像是被烫了一下。
纪聿白抬手看着刚刚手指触碰的地方,鬼使神差地覆上她脸颊,偷感很重地轻触了一把,好软,好嫩,像豆腐……
一个阿姨,保养的那么好??
不对劲,触感那么好,为什么皱纹那么多?
在皱纹处用力擦拭了一下,发现可以抹去。
纪聿白表情严肃几分,走到一旁拿起她的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尝试性地擦拭,果然露出一片娇嫩的肌肤。
他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丢掉化妆棉,正欲把卸妆水塞回回来的地方,发现她抽屉没关紧,里面隐约可以看到身份证。
纪聿白像是打开潘多拉的宝箱一般,打开抽屉,拿起她的身份证。
一张净白小脸,看上去像是刚成年,目光右移,二十六岁,是她本人……
二十六岁……
比他还小,他还一口一个阿姨……
她也没否认,是为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默默揣摩她的想法
有阴谋?也不像,她看上去憨憨,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难不成是装的?也不像……
宗叔肯定知道她多大,但是那天也没拆穿,应该不是故意的,是有原因的?
脑海里,不禁回放她说的话,
谁不为了五斗米折腰……
孤儿……
他当时确实默认干这样工作的女性应该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且她打扮的老气又成熟,自然产生了误解,她从未说过自己年纪究竟多大……
是怕他们会因为她年纪小,经验不足,所以不敢录用她吗?
纪聿白想了很久,觉得这个理由是最合适的。
他走到床边,慢慢蹲下,伸手点了点她皱起的眉头,嘴里吐出一句,“小骗子。”
孟北栀嘟喃一声,身子不安分扭动了一下,伸手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脸颊旁边,“好温暖,好舒服。”
纪聿白哑声道:“……你还真不客气,当成热水袋了是吗?”
光滑的肌肤蹭着他的掌心,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慢慢充斥他的全身,心跳不自觉快了一拍,他小心翼翼抽回手,“小骗子,以后找你算账。”嘴上那么说,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
纪聿白悄声离开,正欲回房间,遇上下楼喝水的谈砚之,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你那么晚去找阿姨做什么?”还是谈砚之最先开口。
纪聿白摸了摸鼻尖,“她有事拜托我。”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互相拜托私事了?”谈砚之语气多了几分不悦,为什么不来找他。
“你别多想,不过事情是在我诊所发生的。”纪聿白调整了一下情绪,“……正好,这件事情也需要你帮忙。”
谈砚之眉头一挑,“你先回去,我一会过来找你。”
纪聿白张嘴喊着他,“她睡了,你先别找她了。”
“……我去倒杯水。”谈砚之听到这句,心情又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