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丨冰花重凝
将精神力连续不断专注在对抗性电子游戏之上,白落堤原本应该是能够坚持的……可是摄食量或者说葡萄糖浓度的克扣,这就让她有点遭不住了:
「所以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逐渐清醒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甚至于足够身体的主人完整地感受这其中过程,明悟到自己「从沉眠中醒来」:
“……现在是几点钟?”
她抬头看见窗外的黑天,路灯亮光,街灯零落,只能大致判断出此为0197年12月7日戌时至12月8日卯时。白落堤摸到自己的面颊,红红的热热的似要融化,上面还残留着衣服上褶皱留下的印记,看样子熟睡已经持续了很久。
脖子因为受力的需要,长时间地向侧方扭曲,这时候突然解放,自然要活动一番,于是白落堤便发现他依然倚靠在大米袋子附近,一腿弯曲一腿竖直,好像要把这辈子都交代在这里:
“安终……你还没有消气吗?对不起嘛~”
【热变动抗拒】术式相当稳定地在运转,理论上她应该因此丝毫不担心安终的生命安全——可是空气中传来的氛围却很不对劲,至少与平日里相处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嗯……是缺少了呼吸的波纹……你这家伙终于连这种生物质最底层的逻辑都开始忘却或抛弃了吗?是不是哪天我能够看到一个‘究极生物’……」
即使故作镇定,仿佛弥漫四周的不安感依然充盈着,甚至还有加增迹象。白落堤再也无法忍耐,面对未知的谜题,显然是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会更加安心,要化未知为已知,哪怕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成功认知了它,白落堤相信解决办法总有一天可以想到……
噗——!
就像是一袋土豆倒在地上,口袋扎得紧紧的,没有什么东西滚落,只是上方的一部分塌陷下来:
「怎,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眼下发生的一切,白落堤感到理解不能……她将仅剩的能源被动汇集到脑部,加速思考进程,狂乱的思绪潮流汹涌澎湃推演出无数界海,然而那些路径互相冲突,彼此驳斥,它们蛮不讲理地嚎叫着怒骂,用尽全力殴打自身,最终形成一堆堆毫无意义的乱码:
「保持在活性化状态却变成这样的……肌肉松弛剂?太多东西都能够达成这个效果了,也可能是‘活尸化’、封印术式、精神干扰,脊椎插入栓也能轻松起效,但究竟是哪种?袭击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过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只会让肌群强直,僵硬得好像一块冷铁,无法动弹分文——不过相对于仅仅只是外观上模拟人类外形的不死者,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机体」认为现如今的强度不足以支持正常行动或存在某种限制,于是判定受到负面状况,例如受伤等……主动意识迈入深层思考而不去接管身躯的此刻,第六肢正在挣扎着自后腰生出……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安终坐在温暖的壁炉一侧,他正为自己倒上一杯「格雷伯爵」。木柴爆裂的声音回响在木屋之内,其中大部分声波为皮毛或布料织物所吸收,临桌的墙壁开着一扇窗,外面的雪景纷纷扬扬地重复,看久了便没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验证,铁便是铁本身,哪怕有碳原子混入其中,以及氧化状况,作为壁炉的防火围栏这也并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对劲的地方。对?对什么呀!?
对这周围一切的探查报告赋予了安终足够的实感,然而「直觉」以接近永恒的姿态在脑海中镌刻着它的想法:
「全部都……空空的」
茶水倾倒的响动无明显诱因再次传出,他很明确此非自己所致,立即看向声源:在桌案的对侧,一位看不清面庞的青年人正在微笑着……
只记得他好像说过些什么,而自己不厌其烦地答复,二者之间就像操纵者与机器,上演着一幕幕沉默的滑稽剧。安终下意识觉得他绝不会买这张纯粹浪费钱的门票。
随后……
“虽然就结果上而言算是可以接受,不过在第三项问题的第三小节上,若是我能利用好那个逻辑漏洞,也许还能争取到更多利益?开篇过度也可以改良一下,引导太过火导致对面感觉丢了面子的话,等他发觉这回事也许会完全否认谈判也并非不可能。”
噼——!
响指音色半空而落,四周的景象霎时间卷起一阵白光,而后在一声脊骨与混凝土的猛烈撞击声中熄灭为城市与巷道:
“你想触碰我的记忆?”安终看起来完全发怒了,他攥着对方脖子的右手愈加紧缩,缺氧痛楚下的无用挣扎正令墙壁簌簌落下它的皮屑……城市规划属要拆除老墙重建的原因大概也有这么一个:
“给我个不捏碎你的理由。”
其人不语,只是挣扎,一遍遍挥舞着两只脚的同时,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安终火钳般的右手,两项工作的动作幅度正在螺旋减小中……这力量强度,几乎明示「不可抵抗」,明明它也并没有比自己的大很多。
他的面容涨红,好不容易从中缓出一点力气,连忙指了指死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
「我—说—不—出—话—啊——!」
对敏感地带的强刺激致使安终从暧昧不明的蒙昧状态猛然清醒了许多,只是想要恢复到和平时一样,还需要一点时间过渡……
喀拉—!嘣咯……
眼前的人形物逐渐变化为断颈模样,血浆在大动脉破裂时稍微飞溅了一瞬,然后便因为骨骼断面的导流作用平稳地淌着。那些骨头还很新鲜,与血液的红色并无太多区别,最居中也是最大的一截看起来像是本来就由两部分组成,剩下的一块看不出太多损伤,犹如自烤鸡上面拆除的关节。
果然,周边电线杆的图景一阵扭曲,从中再度走出的青年人心有余悸地护着后颈,却又强硬地抬着头颅:
“我们想与您商议,有关如何快速解决疫情封锁的问题。「冰灯盛典」必须要展开!现在花江的冰层依然不够厚度,有且仅有我们掌握着低价制冰的「魔法」……”
他的语速非常之快,到了后半段根本就听不清,仿佛恐惧着对方不由分说再次上前把他撕碎似的……怎么会呢!现在已经不再是徒手厮杀与冷兵器的时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战斗方式当然不该出现在文明社会:
“说的不错,但是请等我多杀你几次,缓过劲来然后再去思考这个吧!”
安终从背后掏出一门带有支架的重机枪,学着恶劣的猫将子弹不住地打在猎物脚印上面。这玩意儿没有第二操作员补充弹链,很快就熄火了,于是下一个登场的便是遮天蔽日的500mm巨炮,看样子好像刚从舰船拆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