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遂直接起身,捞起身旁的外套穿上。
他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人在哪?”
下属侧开身体让出路来:“在楼下,我们没让她上来。”
申屠遂瞪了他一眼:“怎么,你害怕她给我暗杀了吗?”
他直接朝宾馆大门处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宾馆门口的单薄身影。
她发丝凌乱,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的,脸颊甚至还有红色的巴掌印,显然被人打过。
她不安地站在那等着,抬起头与他视线交汇,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伸出手要跟他打招呼。
申屠遂拧紧眉头,快走几步来到她身前,直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着。
“被人打了?”
该不会是巷子里那群混混吧。
他当时以为她出事会喊他呢。
她摇摇头,声音很轻:
“没事了,我就是没有地方去,想来你这住一晚上,行吗?”
申屠遂揉揉眉心,他也实在是没休息好,这会儿脑内嗡鸣。
“来吧。”
他带她进宾馆,顺便问:“你家里人呢?”
“不在家,可能弟弟带母亲看病了吧,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那你在这住吧,好几个空房,随便挑一个。”
申屠遂一边说着一边带她挑个环境好点的房间。
虽然在他看来,这镇子上的宾馆都很破。
“就这吧。”
时亲随便挑了一间。
她正要往里走,被申屠遂掐着肩膀拽了回去。
他垂眸看着她,那红色的掌印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醒目。
可她偏偏还用疑惑和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申屠遂心里闷着一股火。
本来没睡好被吵醒已经够让人生气的了,偏偏还看到她挨打。
“谁干的?”
申屠遂的嗓音因压抑着怒意变得更加低沉。
“真的没事。”
她低下头,用垂下来的发丝掩盖着脸上的伤,躲避着他的视线,嗫嚅着:
“过,过去了。”
申屠遂始终盯着她看,分明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掉了出来。
他扳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他。
“受委屈了你就说,我又不是不能帮你讨公道。”
她狭长的眼睛泛着点点湿意,清冷的眸子泛着莹润的光。
在她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委屈更加分明,柔弱得让人痛心。
她先是轻轻啜泣着,断断续续的,随后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申屠遂愣了一下,手臂僵在半空。
这是他第一次接受这种充满依赖的拥抱。
他能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柔软又脆弱。
几息之后,申屠遂落下手臂,轻轻环抱住她,不太自然地抚着她的后背:
“那你先哭,哭完了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听他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泪水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申屠遂沉默地陪着她,没有哄也没有催。
他听过很多人哭。
那是他参与审讯的时候,有的人会绝望地哭,有的人会痛苦充满哀求地哭。
可怎么有人会哭得这么委屈,像小猫儿的嘤嘤叫。
申屠遂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
良久,哭声渐止。
她抬起头,抽噎着:“我被……被警局的欺负了。”
时亲将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她甚至给监察大人泼脏水,声称它污蔑她,后来没有确切的证据才把她放了。
申屠遂认真地听完她的讲述,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
“你为什么不跟警局的人提我?”
她抽抽搭搭地回答:
“我,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申屠遂心头一紧,揉了揉她的发丝:“我的名号很好用,下次你直接说出来就行。”
她咬着嘴唇,没有答应。
申屠遂沉沉一叹。
又脆弱!又倔!
“你先去洗漱休息,明天我让人给你买合身的衣服送来,这里很安全。”
“谢谢。”
申屠遂带她走进房间,帮她拉好屋里的窗帘,这才离开。
时亲在他走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她这一天,快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了。
【d444:但您乐在其中。】
时亲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眼眶发红的自己。
“忽然发现我很有演戏天分。”
【d444:您一直都有。】
时亲试着笑了笑。
镜子里的自己也展现出笑容。
那张清冷美艳的面庞露出笑颜时,妩媚诱惑,透着挑衅和张扬。
简单来说,她长着一个坏人脸,就连笑容也像极了充满算计的反派。
可当这样的面孔露出脆弱的一面时,远比清纯系的小白花带来的冲击力更加强烈。
时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从伪装出的情绪漩涡中脱离出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
……
申屠遂带人闯入警局的时候,吓坏了一众执法人员。
“什么人!”
走在申屠遂身边的下属拿出证件。
负责值夜班的警员立刻敬礼打招呼:“申屠少将您好!”
申屠遂随手拉了一把黑色椅子坐下:“今天凌晨有一起贫民窟的案件,让负责办事的警员出来一下。”
值班的几个警员面面相觑,最后通知了王植。
王植很快赶了过来,看到厅里的场面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申屠遂其实有点困了,但他没睡好,始作俑者也别想睡。
他抬眸扫了来人眼:“王植?”
王植惊喜道:“是,是我,少将有什么吩咐吗?”
他们这样的小地方,何时来过这么大的官。
确认无误后,申屠遂对着监控打了声招呼:
“监察大人,我以少将的身份申请对王植进行审讯。”
[您有权进行任何调查。]
王植傻眼了:“出啥事了?申屠少将,您为啥要审我啊?”
申屠遂抬起手,轻轻一落。
霎那间,他身后的下属如狼似虎地朝王植扑去,一左一右将王植架了起来。
其中一个下属缠好拳套带。
这种特制拳套带上面嵌满了钉子,一拳砸下去皮开肉绽。
下属看了申屠遂一眼。
申屠遂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五官分明的俊朗面庞透着倦意,随意嗯了一声。
王植意识到不对劲。
“少将!大人!冤枉啊,我,我做错啥了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监察大人,监察大人!他们要对我实施犯罪行为啊监察大人!”
王植拼命蹬着腿,可无法逃脱他们的钳制。
远处,黑暗的天际挤出一丝曙光。
警局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
同一时间,宾馆的房间内。
时亲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死寂,窗帘紧闭,昏暗的光线让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中。
不对劲。
床底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