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亲如临大敌。
今天是第四天。
新科长马上就要到了，届时岳承霖会带队离开。
按照和岳承霖之间的约定，她要向晋叙申请离开。
可偏偏上报的事卡着她，让她脱不开身。
申主任也很奇怪，在这种时候，一会儿要植入芯片，一会儿要戴头盔，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想什么？”
晋叙没有穿工作服，低调的卡其色风衣在蓝白的环境中有种特别的质感。
“没想什么，血清有进展了吗？”时亲问着。
“有，托你的福，我们找到了克制病毒的根本原理，正在研究疫苗。”
若疫苗能够成功开发，就意味他们可以派兵对怪物进行大规模剿杀，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时亲没有想当救世主的心思，她一心想离开。
晋叙随意翻了翻她桌上的物件，都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
“如果你对这些有兴趣，可以去听我的课。”
时亲走上前，把所有书归置好，放在一旁：“所以什么时候上报？”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晋叙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询问着：“要不要出去走走。”
时亲微微皱起眉头。
“去哪？”
“街上。”
时亲叹了口气：“谢谢，我没兴趣，我只希望你快点上报，完成我们的合约，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晋叙从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纸，上面赫然写着两个红色大字——
罚单。
“前几天你开车回来的时候，撞坏了三个路灯，一家铺面，五个公告牌。”
他将纸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罚款。”
时亲：“……”
她撞坏这么多的东西吗？
时亲接过罚单，看了眼落款上的时间，的确是前几天她开车回来的那次。
“我都说了我不会开车。”她瞄了眼高额的罚款金：“而且我没钱。”
“去穿衣服，缴费。”晋叙将罚单重新叠好。
当初就应该憋死你！
时亲在心里骂了很多句。
这个房间没有客厅，进屋就是一桌一床，时亲绕去卫生间换了身干净的战斗服。
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条件堪称简陋，不是实验服就是战斗服，没一件正常的。
换好衣服后，时亲跟着晋叙离开实验区。
越野车被撞成稀巴烂，这次晋叙开了一辆普通常见的黑色轿车。
上车的时候，时亲摸着自己的良心，真诚道：“抱歉。”
她当时开车也是赶鸭子上架。
“过去了。”
晋叙系好安全带，目光平静，语气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车子缓缓前行，驶入大路。
这是时亲第一次抱着入城的心态坐车。
高楼大厦的轮廓逐渐映入眼帘。
车辆的声音和行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偶尔也能听到街边店铺里传来大促的喇叭声。
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散发着生机，鲜活又温暖。
时亲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怪物的危机，这些人的生活应该和普通人无异吧。
“不是每一处城市都是这么安全的。”
晋叙的声音清沉温淡，慢条斯理，格外悦耳。
“因为这里靠近实验区，附近都会划入重点保护区域。”
“其他地方依旧会受到怪物的攻击，居民不敢出门，只能请雇佣兵帮忙运送生活物资。”
时亲在心里叹息。
小旗应该很痛苦吧。
但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补偿办法。
晋叙将车停在街边。
时亲立刻跟着下车。
男人走在前头，身形修长，明明距离很近，却觉得他遥不可及。
时亲看他走进了一家女装店。
她脚步慢了下来，“这是……”
晋叙回过头，的目光缓缓在她的身上移动，最后落在那张清艳的面庞上。
“战斗服会让居民误会附近出事。”
“啊，好。”
进店后，店员热情地打招呼，待看见时亲的穿着后笑容僵在脸上。
她小心翼翼地问：“长官，是有什么重要通知吗？”
“没有，买衣服。”晋叙环顾四周，他的审美比较单一：“你帮她挑。”
店员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位长官长得真好看，你随便挑挑，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款式。”
时亲在服装店里走了一圈。
她个人没有固定审美，一时也挑不出来合心意的。
店员偷偷瞄了眼晋叙。
男人坐在休息沙发上，后背微微靠着沙发背，但又没有完全放松。
他右腿抬起搭在左腿上，姿态慵懒却又严肃，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位女士。
店员心下了然。
她选了一款暗红色的及膝裙子，裙子抹胸露肩，腰处收紧，裙摆垂感极佳，在大腿处开叉，掐出流畅的褶皱，蜿蜒至膝。
“试试这个呢？小礼服熟女款，我看您身材好，穿这个一定行。”
时亲犹豫了一下。
裙子的颜色十分好看，既不暗，也不艳。
只是在这样乱世的环境下，这种裙子不太方便打架。
店员直接把裙子交到时亲的手上：“先试试，如果不喜欢再换掉。”
时亲也有点喜欢这款，顺着店员的建议进了衣帽间。
晋叙在外面静静等着。
片刻后，衣帽间的门缓缓打开。
晋叙抬眸看去。
那红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她向来纤薄，身姿婀娜，在暗红色裙子的包裹下，风姿绰约，比玫瑰更加有吸引力。
随着她走动的时候，裙摆微微摆动，布料滑过白皙的大腿，格外诱人。
像地狱中灼烧的火焰。
像沼泽里挣扎的狐狸。
那双长媚的眸子又冷又淡，惊心动魄。
她适合红色，就和她身体上曾经出现的伤痕一样，无论是怎样的红都格外适配。
晋叙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理智正随着那抹暗红色的身影一点点崩塌。
晋叙垂下头，掩在袖子下的拳头攥紧，竭力克制把她锁回实验室的冲动。
“先生。”服务员轻轻唤着。
“嗯？”晋叙抬起头。
店员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
刚刚还那么斯文的人，现在的目光好可怕。
她硬着头皮说：“这件裙子……”
“买。”晋叙拿出卡：“再按她的尺码挑几款红色的一起拿着。”
“好的，先生。”
时亲踏着战斗靴，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纯黑色的战斗靴让这套暗红色的裙子变得更有攻击性。
好像也不会很妨碍行动，不过需要买一条安全裤。
她一转头，发现店员已经打包好几件衣服了。
“麻烦把衣服送到实验区。”晋叙起身，去前台取回他的卡。
时亲小跑跟上，同他一起来到街道。
“谢谢。”她对这件新衣服很满意。
晋叙见她心情颇为不错，眼底也有了笑意：“喜欢就好。”
时亲觉得晋叙的态度怪让她别扭的。
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了一段路，来到交警队，缴纳罚款。
这的人都认识晋叙，了解到车辆横冲直撞是因为事关怪物的特殊情况，所以赔款不需要晋叙个人承担。
在他签过字后，便可以直接离开了。
她和他回到轿车前，晋叙站在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许久没有动。
时亲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不走吗？”
晋叙偏头看向她，“你为什么执着上报这件事？”
时亲没有犹豫，直接说：“因为我会被通缉，我想好好生活，我不希望实验区再做出针对我的事。”
“还有呢？”
时亲想了想，认真道：“其他就没什么了，只要上面不追究我的过去，一切都好说，我已经严格完成合约上的要求了不是吗？”
晋叙敛眸。
“所以，你私下里到底在跟谁对话？”
“是你的另一个人格，是不存在的虚无，还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