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色南港登陆后,神风军情报部第一时间将得盛荣飞控制了起来。
“得盛荣飞,得盛一族宗家长子,玄武甲胄的天赋者。十岁开始接手家族经济事务,期间一手创造了得盛一族的经济情报网络,成为族内最年轻的财务官......”
情报部长荒木沧水,讲了许多关于得盛一族的事,听的得盛荣飞十分的厌烦。
“你们这是要对我进行审查?”
“荣飞阁下需要些耐心,才能确保合作的顺畅。”
“你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多,是要合作的态度?贵军既然没有诚意,那就把我放回通合。”
“荣飞阁下别误会!我没任何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在正式合作之前,要按照我军规定的流程对你做进一步的价值评估,还请谅解和配合......”
得盛荣飞一手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猛地甩在了地上。
“去你妈的流程!我来了三天,你们像犯人一般关着我,昂?我死里逃生可不是为了到波色坐牢!你把神舍卫戍给我叫过来!”
玻璃杯被摔碎的声响,引得门外的神风军士兵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荒木沧水无事,又将门严实闭好退了出去。
“荣飞阁下自然能见到神舍卫戍,他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兑现。不过......这要取决于你配合我的效率。玻璃杯有的是,你可以尽管摔。”
说罢荒木沧水起身走向了门口,全然不顾还在癫狂的得盛荣飞。
“慢......慢着!”
荒木沧水听出得盛荣飞的语气里有些恳求的意思,遂将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阁下要继续发脾气的话,恕我不能奉陪!”
世家出身的得盛荣飞,自然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强压住胸中的怒火,略带着谨慎的回道:“我配合,但我要换个大些的房间!”
“可以。”
“那继续你的流程......”
荒木沧水见多了得盛荣飞这样的世家子弟,不趁着此时压住他的傲气,日后就更难收拾。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明天吧。”
翌日同一时间,荒木沧水又来了。还是那个让人十分不爽的表情和态度。见得盛荣飞表情平静,荒木沧水知道是自己的打压起了作用。
之后两人“愉快”的交谈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将神风军以往的历史情报全部落实完毕。
“荣飞阁下,接下来是对你的意识评估,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投诚于我军?”
得盛荣飞心里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为何投诚?明明是神舍卫戍把我带到这儿的?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嘴上不能这么直接。
“沧水兄,你这话不会是代表大兴问的吧?”
“阁下不要多想,实话实说就是。”
此刻的荒木沧水就像是一台机器,得盛荣飞从他表情中看不出一丝波澜。
“世上已无立足之地,我还有别的选择?”
“照这么说,荣飞阁下是被动投诚。”
“随你怎么说。”
另一间屋子里,神舍百杀正在用设备监听两人的对话,他听得盛荣飞语气里多了些压抑和不悦,遂按下了边上的通讯按钮。
“可以了,沧水。”
荒木沧水从耳机内接到指示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得盛荣飞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
“到底要怎么样,我还不够配合?”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者跟着走了进来。他的水鞋、破格子衬衣、草帽,还有身上的鱼腥味,让得盛荣飞以为进来的是个渔夫。
不过很快,得盛荣飞就发现了草帽檐下那双极具震慑力的血色瞳孔。
“你......你哪位?”
“荣飞是吧?都长这么大了!”
得盛荣飞一怔。
“你见过我?”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老者坐下后,先点上了一支香烟,转而将烟火一块推向了得盛荣飞。
“算起来有十八九年了......我记得,那天天上飘着雪,你母亲抱着你站在落满雪花的屋檐下,我还曾跟她有过几句攀谈,但算不上熟悉......”
“您......见过我母亲?”
“当然,美丽的女子总会让人印象深刻。”
神舍百杀的描绘让得盛荣飞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这一刻,他似是回到了幼年时因噩梦而哭醒的深夜。
回忆中一个满怀爱意的女人哼着哄孩子入睡的调调,将他拥入臂弯。可不管怎么用力挣扎,就是看不清女人的脸。
“她,我母亲......什么模样?”
“你很像她,眉眼特别像。”
神舍百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递到得盛荣飞面前,而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从桌子上推了过去。
“打开看看。”
得盛荣飞将布包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张保存完整的老照片,上面虽有两个女人,但他还是凭脑子里的轮廓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这是我母亲!”
“嗯......”
神舍百杀肯定的回应让得盛荣飞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抓起桌子上的小镜子,仔细的对照着自己和照片中母亲的面容。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母亲的照片!”
“呵呵呵,我姓神舍名百杀,卫戍去大兴行事是系我所派。这张照片,是我当年拜访你父亲时所照。”
“神舍......百杀......你是神风军的首领......”
得盛荣飞将信将疑的望着神舍百杀,可从布包里取出的几张照片里,正有一张是他和得盛宏图的合影。
“拜访得盛宏图?你们是朋友?”
神舍百杀摆了摆手。
“或许曾经是吧......亦或许在你父亲眼里,我这等国破家亡的雪樱族属,一直都是他谋取利益的工具。”
得盛荣飞放下了手中的照片:“你和他之间的纠葛还挺深?”
“是啊,世战的时候就认识了......”
神舍百杀吸了口烟,回忆道:“我去拜访你父亲,是希望他能顾念两族并肩作战的交情,援助雪樱重建。”
“结果......他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联合通合国安绞杀我雪樱族属,真是个虚伪的男人啊!”
得盛荣飞表情里透着些无奈和不屑。
“虚伪?您对得盛宏图的评价太高了!他抛弃我母亲,又一心培养幼子继位......在我心里,他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神舍百杀能看出得盛荣飞是真情流露。可他要用的放心,就必须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仇恨有没有调和的可能。
“得盛宏图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
“哈哈哈......”
得盛荣飞情绪上的悲呛在到达顶点后,连着全身都在颤抖。多年来的委屈隐忍终在此刻一同爆发了出来。
“从小......从小我就是族人在背后谈论的野种。拼了命的表现也得不到得盛宏图的一丝青睐,我和我的母亲被嫌弃至今,哪里有半分血浓于水的亲情?”
“凭什么......他所有的关爱都给了鸿飞,我要......我要超越得盛宏图!让他后悔......”
人在嘶吼时的瞳孔晃动是装不出来的,此刻的得盛荣飞眼里就只有恨意。
神舍百杀见他这般情绪激动,脑子里竟不自觉的做起了对比。唉,至少得盛宏图还尽了对儿子的抚育之责。而我......连妻儿现在身在何处都不清楚。
回过神来,神舍百杀笑着回道:“呵呵呵,我们是一类人!神风军就是为了重振雪樱当年的雄风而创!荣飞,我答应你在雪樱复兴之日,定有你得盛的一席之地。”
“明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旁边屋内,使用监听设备探听的荒木沧水也基本得出了对得盛荣飞的评估结果。神舍百杀一出门,他立刻将纸质的报告递了上去。
“我亲自上手还需要走这种流程吗?”
荒木沧水将笔塞进神舍百杀手里,示意他在报告上签字。
“是的,还请首领遵循。”
“沧水,约一下卫戍!”
“回首领,属下昨晚已通知他今天下午1点到您办公室述职。”
“嗯,他最好能自圆其说!”
荒木沧水木然的一笑,而后随着神舍百杀走了出去。
晌午刚过,神舍卫戍就早早的到了。神舍百杀处理了手头上的些许文件之后,才让他进到了内屋。
“坐吧,自己冲茶。”
“是......”
血沼雨林一战的过高战损,使神舍卫戍心里万分忐忑,此刻他脑子里正在不断回想准备好的说辞,哪里还敢坐下喝茶。
十几分钟后,神舍百杀才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茶台旁。
“怎么?去了趟大兴,连茶都不会烹了?”
“不......不是......”
神舍卫戍赶紧向前接过茶具,慌忙的烧水洗茶。摆弄了一番之后又谨慎的站回了原位。
“行啦,又无旁人在,这么拘谨做什么?”
“是。”
神舍卫戍小心的坐在茶桌下位,神舍百杀看他紧张的样子,遂把端到嘴边的茶盏又放回到了桌上。
“报告写的不错,只是......”
“属下知道此次行动战损过大,难逃其责。可通合联军和清原战力的截堵着实难缠,属下差点也没能出来。”
“说完了?”
神舍百杀语速极缓,但字字清晰。以神舍卫戍对他的了解,知道这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是,说......说完了。”
“贪功冒进,自以为是!这八个字足以概括你此次行动的心境,甚至是你的水平!”
“首领评价的即是,不论您对我做出何种处罚,我都虚心接受......”
神舍卫戍一停顿,表情里含着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里是不是不服啊?”
神舍百杀眼神一扫,吓得神舍卫戍赶紧起身行了个单膝跪地之礼。
“属下不敢!”
“起来吧,跟我说说蛰伏人员的情况,我看你在报告之中并未提及。”
神舍卫戍起身,但没敢坐下。
“事关机密,属下不敢落在纸上。此行大兴的主要暗楔没有折损,且都安排妥了,进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官邸。”
神舍百杀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能力上他还是信任神舍卫戍的。
“还不错,没忘了重点。从今天开始,你把这些暗楔子的指挥权交给沧水,黑面4队的队长你也不要做了!”
“是......属下领罚。只是这......这些暗楔子都是由我一手安排,恐怕沧水用起来会不熟悉......”
“怎么,舍不得这权力,还是不信任沧水?”
如此将情报人员的指挥权拱手他人,神舍卫戍心中自然难平,但若这是神舍百杀对自己战损过高的惩罚,那也算在合理范畴之内。
“不不,属下有错,该把指挥权......交出去。”
“嗯,惩罚你是为了给筱木一个交代,明白吗?”
“属下......明白。”
神舍百杀一直以来的用人理念是才尽其用。比如得盛荣飞,要利用他的野心和仇恨,才能将其塑造成一柄利剑。而神舍卫戍,得用权重的增减才能控制。
第二天一早,荒木沧水从监室中把得盛荣飞带上了直升机,弯弯绕绕的飞了很久,才降落在一栋百米高的楼顶上。
下机后,得盛荣飞有点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大兴首都。
“这是哪?”
“星河市,神风军的总部。”
“这里是市中心?”
“是的,路上你看见的所有,都在我军的控制之内。”
得盛荣飞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神风军不过是些暗中乱窜的散兵游勇,所以在血沼雨林中他才想脱离神舍卫戍。不想今日一见竟有此等实力。
“荣飞来了......”
荒木沧水带着得盛荣飞下到顶层,刚出电梯门就听到了神舍百杀的招呼声。
神舍百杀与昨天完全判若两人,一身的笔挺的正装,花白的头发精心梳理的向后背着,除了那不怒自威的血色瞳孔是一样的,其他地方简直是精致到了极致。
“啊,是。见过首领!”
神舍百杀看出了得盛荣飞的局促和不解,遂拉着往内室走去。
“放松些,今天让你来参观,权当是旅游!”
进到办公室内,神舍百杀让无关人等全部退下,而后亲自上手冲上了茶。
“多谢首领招待......”
“别这么拘束,来,尝尝看。”
“是尖乌香!”
“哦,光是闻味道就能分辨,好灵的鼻子。”
两人品茶寒暄后,气氛融洽了不少。神舍百杀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而后开始了今日的主题。
“荣飞,今日让你来,除了参观我还有个职位要给你。”
“请首领示下。”
“我觉得你很适合到我的经济部队任职,简单地说,是神风军需要你获取资源的能力。”
得盛荣飞放下茶盏,面色十分的平静。
“那冒昧的问首领一句,您需要多少?”
“呵呵呵,具体数字等你参观完再说!”
神舍百杀起身招呼着得盛荣飞一同下楼。到了指定楼层后,电梯门一开,直接对上的是一个大型指挥中心。
得盛荣飞见里面围坐的一众工作人员和硕大的电子屏幕,像极了得盛宏图曾经的大兴国防指挥室。
“荣飞,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
“好!”
电子屏幕的转接画面中,呈现着神风军的各处驻地。其中有机械化兵团的陈列、海上舰船和潜艇编队的示意标注,甚至还有整编的战斗机部队。
得盛荣飞心里明白神舍百杀这是要给他展示一下神风军的实力。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看了这些会惹火上身,遂言语中多了些谨慎。
“首领,这些都是神风军的机密,我恐怕不合适多看......”
神舍百杀大笑了几声,而后拉着得盛荣飞继续往前走去。
“得盛一族当年统管大兴防务,这点家当你应该还看不上吧?”
“您谦虚了,神风军的规模已超乎我的想象!”
“呵呵呵,能看得上就好。荣飞啊你不要想太多,呈现在你眼前的这些,现在虽然还是神风军的机密,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意识到神舍百杀此话的含义,得盛荣飞随即一怔。
“您是......有仗要打?”
神舍百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乱世出英雄!所以我才说,这世上除了波色,再没有地方能让你重新建立一个得盛一族!”
是啊,在通合的版图内自己定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可如果神风军崛起,那定能随着滔天巨浪成就一番事业。
想罢,得盛荣飞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而又恭敬了起来。
“首领在上,荣飞但凭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