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不够,小乌龟又缩回壳里。
魏衡移开目光,起身往外走,檐下吐出一口气,身侧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拽往一旁:“哎?哎哎哎,老头……”
文臣武将转着圈,瞪眼若铜铃,魏衡不动,暗自防备,安阳王气沉丹田,魏衡绷紧身子:“殿下啊~”
魏衡:“……”
“您且回答我等,大魏男儿可有骨气?”
“大魏男儿可有毅力?”
“大魏男儿,如何能被轻易拿捏?”
“殿下贵为太子,不曾见过旁人流泪?”
“骨气呢?”
“坚持呢?”
“脸面呢?”
魏衡:“孤何处……”
“您是如何答应我等的?沉住气,高冷些,将自己捣拭贵重些,楚殿下阅人无数,巴结奉承者如漫天柳絮,殿下所想得殿下青睐,就该与众不同,欲擒故纵,徐徐图之。”
“您说说,你是怎么做的,人家勾勾手,你便贴过去,您将自个儿脸面往哪儿搁?”
“让魏都如何在五国立足?”
“您便不能坚持三日!不过三日已,您两天便将本质透露,任人拿捏。”
“殿下可想象过,小殿下叫旁人爹?”
“老臣何尝不知楚都人杰地灵,养出的太子勾魂摄魄,要一般人刨心挖肺,甘之如饴。”
“我等以为,殿下好歹有所不同,再是欢喜,也能遏制内心。”
“荒唐啊,高估你啊!”
魏衡无言,只是一味低头。
看的大臣们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唾沫横飞,围着他指责。
从前巧舌如簧一下子哑口无言,大臣只觉公报私仇的如此畅快,叽叽喳喳又是将他数落一遍。
从前委屈尽数奉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
楚时出神,握着崽崽小手,低头望他稚嫩面容。
“你大父确有权利知晓你的存在,是孤不好,他如今生气,总归情有可原。”
亲卫冲至门口,猛拍门:“楚殿下!楚殿下不好了,我家殿下遭了刺客,如今生死未卜。”
楚时脑中乍响惊雷,手脚瞬间失了力,脸色骤然苍白:“你说什么?”
他央亲卫镇定,说明缘由:“你将具体情况说来。”
“殿下方才遇到丞相几位大臣,政见不和便拌了几句嘴,争论不停休,殿下气恼想要出门走走,至西门,那群人扮作乞丐,引来一阵混淆,殿下路过,中了招。”
“那群刺客手法诡异,我等一时不防备,赶到时随行之人全部覆灭,殿下如今昏迷不醒,殿后让我等请您过去。”
楚时点头,扶案坐起身:“殿下如今在哪?”
“殿后命人将殿下安置东边的院子,楚殿下请随我来。”
后院花圃内
魏衡能屈能伸,挨个拱手赔不是:“孤这次定然不会出差池,太傅放心,安阳王放心。”迟疑片刻,不情不愿拱手:“大司农安心。”
“你千万记住,此次计谋与你管不住本心有异曲同工之妙,机不可失,殿下务必把握机会,万不能再出差池。”
“殿下要记得自己亏欠楚殿下,小殿下良多,收敛气性,大度从容,万万笑脸相迎。”
“拥有家室总归要受气,殿下切记多省自身,楚太子心胸宽广,断不会为很大点小事儿与你一般计较,若是生了气,殿下率先赔不是。”
“万事以楚殿下,小殿下为先!!”
“多看看话本中的勾引之术,床帷之事,殿下舍不下脸面抱不得美人,索性无人知晓,您放开身子去。”
魏衡:“……”
面无表情低头看看那话本,行尸走肉般点头。
送走这群老头,魏衡吐出一口气,往主院走去。
都是私下叮咛,任那群老头也无甚胆子将之宣扬出去,他只做不曾听过就好。
甩甩脑袋,将那些个下流之言忘记,忘记!
见楚时匆匆往门口走去,魏衡死去的心一咯噔,难不成将人气狠了,这便要走?
魏衡瞬间警觉,不成不成。
当初让他离开,只是说说而已,不能真让人离开。
魏衡快走几步,抓住楚时手腕:“站住,你做什么去?”
察觉语气凶狠,老头们嘱托悦然于心,他强行转换语气,挤出笑容。
楚时抬眼望他,眸子颤抖,握紧魏衡手腕,沉了声:“殿下,杀了他!”
魏衡拔出腰间匕首,丢过去,命中脖颈,回头看向楚时,不解:“为何要杀他?”
楚时望向亲卫尸首,转身往回头:“霁儿。”
魏衡脸色一变,搂过楚时,飞跃而起,楚时握着魏衡手臂:“方才那人与我传信,说你中了毒,行走步伐稳重,应是死士,他们将我引走,霁儿还在床上。”
魏衡搂紧楚时腰身:“别怕,他出不了卉州!”
长袖一挥,空中涌现无数密影卫,魏衡轻点廊檐:“追!”
回到屋中,掀开床幔,果真不见崽崽身影,楚时脚下一软,魏衡忙捞过人:“别担心,相信我。”
楚时抓紧魏衡手腕,心如刀割:“殿下……”
魏衡低头吻他额头,让人坐在榻边,望他良久,转身离开。
他本欲效仿话本中,浓情蜜意,说些暖人肺腑的话,转念想来,现实终归不同,他是楚都太子,两次失子之痛,一时晃神罢了,他是名冠天下的谋士,生来强大,从不需旁的安抚。
魏衡去了趟地牢,将韩光提出:“你若是偷孤的孩子此时该往哪儿走?”
韩光眼前一亮,焕发生机,顾不得周身狼狈,也不问殿下为何有此一言,沉吟片刻:“殿下何时发现?”
“立刻!”
“那便不走,殿下若是带兵离开我便放一把火,将太守府毁于一旦,太守府中珍宝数百,大约还藏着行军粮草。”韩光一拍手,激动道:“赚了!”
魏衡:“……”
他命人封锁太守府,一寸一寸搜。
转眸看向韩光,神色复杂:“你也曾想过?”
韩光一愣:“想什么?”
殿下无子,他何处去想?
计谋当时建议基础之上,如何能胡思乱想。
如此不妥,不妥。
楚时收拾心情,阻了魏衡大肆搜查:“霁儿在他们手中,他午憩不过一个时辰,至此还有一柱香,他便要清醒,见陌生人,定会发出动静,将主院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