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大有不同。
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长安新到此地,只是去了三楼吃顿饭,这里的厨子竟然不逊御厨。
底下说书的先生讲的故事也是新奇有趣。
“里面着实不错,有赏。”长安满意地说道。
站在她身后的橘双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赶忙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到那婆子面前。
婆子见状喜出望外,急忙双手接过银子,并连连道谢:“多谢姑娘赏!”
当长安踏出斗奇楼的大门时,抬眼望去,只见天边已然布满了绚丽多彩的晚霞。
次日清晨,长安本想着继续外出游玩一番。
可一大清早管着江南这片铺子的柳掌柜便登门拜访。
想着现在都是自己的产业,长安梳洗一番后就朝着外厅走去。
原本正坐在客厅里品茗的柳掌柜,瞧见长安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长安行了个礼。
随后满脸笑容地开口说道:“东家,听闻您此次来益城,我特意嘱咐手下将所有账本都仔细整理妥当,以备查阅。”
说着,她侧身示意身后的几名随从上前,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摞账本。
长安目光扫过那些账本,微微点头,随即示意身边的下人将账本接过来放置一旁。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坐到首位后对其说道:“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昨日也在外面听到过柳掌柜的威名。”
柳掌柜听了这番话后,谦虚道:“都是外面的人互捧罢了,比不得东家。”
长安知道柳掌柜一大早上门是担心什么,直白说道:“一切事物还是不变,我只管拿银子便好,此外再多给你一成利。”
话说这柳霜啊,可是长安当年从京城买回来的众多人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她家本是以经商为生,家中二老膝下仅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可哪怕柳霜自小展现经商天赋,却只能听从父母之命招赘,家产交给女婿打理。
双亲相继离世之后,那赘婿刚刚露出纳妾的想法,就被设局迷上了赌,不仅输得倾家荡产,赌红眼后竟然丧心病狂地将柳霜母女二人一并卖掉。
当上长安铺子的掌柜后,攒够银两后,当即买通一帮打手,将那赘婿的双腿打断,并贩卖到了南风倌里,让他受尽折磨。
长安把人送到江南这片来经营原因便在于那股狠劲。
同时也把她女儿的奴籍给消掉了。
此时此刻,正端坐在下首位置的柳掌柜微微松了一口气,恭维长安一番后,似不经意间提及了斗奇楼。
“昨日去过,确实不错。”
柳掌柜看了眼周围的人,似有些难以启齿。
长安挥手让那些人退出去。
“有话不妨直说。”
听完柳掌柜的一番话后,长安只觉着谁说古代人保守的,那很是懂得享乐的。
长安想着之前那婆子给她推荐的时候,脸色也很是正常,遂好奇问道:“这益城人都知道此事吗?”
“只是拿到玉牌的人才会知道,毕竟不好污了知府夫人的名声。”
就这样,两人又闲聊了好一会儿,待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送柳掌柜离开。
回来之后,长安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下人们手捧的账本上,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将这些账本都送到书房去吧。”
心好累。
一旁的橘双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再多找几位账房先生过来盘账?”
现在宅子里只有一位账房先生。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先看看吧。”
说罢,长安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走去。
这几息时间她已经哄好了自己去弄这些账本。
若不是身边这些丫鬟们看着, 长安是真想拖到午觉过后,而不是一大早就要开工。
长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橘双,对其说道:“可羡慕柳霜?”
“柳掌柜自是厉害,可奴婢却觉得不及姑娘许多,如今随侍在姑娘身边已是幸事。”橘双不假思索说道。
长安伸手拍了拍橘双,继续说道:“我当初特意把你从京城带到这,就是因为看中你。等在过些时间,你能够独当一面,到时候也去铺子里当个掌柜。”
她倒不是在画大饼,而是能让她从京城带过来的人里面,橘双的能力属实出色,跟在她身边才是屈才。
听到长安这番话,橘双心中一喜,连忙屈膝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姑娘,能跟随在姑娘左右,真是奴婢三生有幸!”
待长安来到书房后,便屏退了所有下人。
她坐在桌子前将手上账本一页一页的翻开,脑子里面没有半分思量。
因为每翻过一页,小七则负责计算着账目。
而小七是不会出错的。
柳霜送过来的这些账本可不是仅仅记录了今年的收支情况,而是整整涵盖了过去两年半的。
若不是长安摘抄的手慢,计算这些账本对于小七来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算到最后,账本并没有大问题。
把所有账本垒整齐后,坐在桌前的长安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看着摆的这么高的账本,不禁感叹起来:“小七,做买卖真是离不开你。”
不用付报酬,还能一秒解决问题的会计也只有小七了。
小七对于这种小事并没有觉得骄傲,而是好奇问道今早柳霜说的话。
“那斗奇楼真的生意做的这么广?”
“连那买卖都做,知府夫人也常去,可能是上面人的钱袋子吧。”
酒楼赚钱的法子就那么多
里面无论是菜品还是活动都是顶尖的,但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太过新鲜出奇之事。
让柳霜面色为难的点在于,这斗奇楼竟然还给那些出手最为阔绰的妇人们提供男宠。
她曾经就有幸被手里面有玉牌的人邀过一次,见识到了在京城看不到的风景。
简单来说就是里面单设置提供妇人的“会所”。
古代男的能去青楼,那妇人去斗奇楼也很公平。
可知府夫人掺和进去,就值得推敲一二了。
不过这也托益城的环境,妇人做买卖很是正常,柳霜若生在益城,自会继承家产而不是遇到那中山狼。
将那堆账本处理完毕以后,长安并未着手展开新的生意。
相反,她每日领着众人在益城游玩,几乎踏遍了益城。
城中各处都已逛得索然无味之后,长安吩咐手下之人于仙清湖上定了一艘画舫。
这仙清湖的湖水澄澈宛如明镜,据说在古时,曾有一位女善人于此地悟道成仙。此女借助这湖水涤净凡躯所沾染的污浊之气,在此被上苍接引而去、位列仙班。
长安初来乍到益城之时,也曾听闻街边的说书先生讲述过这段传奇。
此刻,船上传来了悠扬悦耳的琴瑟之声,相互交织共鸣。
长安亭亭坐在船头之上,手持一根鱼竿垂钓。
在她身后不远处,则有一名画师正为其描绘丹青画像。
这艘画舫上配备的乐师与厨子皆是原本就有的,唯有这位画师乃是长安专程请来的。
光是小七的拍照只能自己在脑子里面看,而画则可以随时拿出来。
正当此时,长安忽然感觉到手中的鱼竿猛地一紧,显然是有鱼上钩了。她迅速收竿,果然钓上来一条肥鱼。
把鱼交给身后的厨子,由其去做鱼宴。
过了把钓鱼的兴致后,长安在画舫里面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微微阖上双眸,沉浸于丝竹之乐里面。
正当她沉醉其中时,突然一阵猛烈的撞击传来。好在长安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紧接着,她皱起眉头,准备起身到外面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时,橘双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姑娘,是斗奇楼的船撞上来的,不过所幸咱们的船并未受到什么损坏。”
长安听闻此言,心中稍安,要真是漏个窟窿,她还得游着回去。
“那对方是什么说法?”
不能把她当做软包子捏一捏吧。
“那位管事已经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他们一定会登门致歉。”
“既然如此,那今天船上所有的人都重重有赏。来,你也快坐到这儿陪我一起听听这曲子吧。”长安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听到赏赐的消息后,那两名乐师手中弹奏乐器的动作愈发流畅自然起来,曲调也变得欢快激昂。
表面依旧在专注聆听曲子的长安,其实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着刚刚小七提到的事情。
“怎么,那船上面坐着谁?”长安看似在听着曲子,实则在问小七在橘双进来后说的话。
“是当今皇后的母家,谢府的大公子,而那斗奇楼的楼主管其叫东家。”
“那益城知府想来也是谢家的人了。”长安猜测道。
毕竟知府夫人不遗余力的帮着斗奇楼打响名声。
“你是不是忘记给京城寄信了?”小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斗奇楼船上那俩人的同时询问道。
长安听此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叹道:“那也不能怪我,这里如此多新奇玩意,说是神仙日子不为过。”
而此时此刻,远在京城的王府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还未有来信吗?”萧秉昀皱着眉头,焦急地问向站在一旁的魏言。眼眸中满是担忧,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回王爷,尚未收到姐姐的来信。不过依奴才之见,想必也就是这几日便能送达了。”魏言掐着手指回答道,同时还不忘安慰自家主子几句。
这些天来,他已习惯了萧秉昀每天这样询问一番。
然而,萧秉昀显然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安心,只见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突然间,他停下身子,猛然转过头来再次问道:“长安会不会在路上遇到劫匪?或者是半途中生病了?毕竟她以前从来没有走过水路。”
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
魏言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宽慰道:“王爷您多虑了。姐姐所乘坐的船乃是官眷专用,劫匪哪有那个胆量敢去打劫?再者说,随行护送的人员里面不乏武艺高强之人,足以保障姐姐的安全。”
至于生病,不提王爷这些年的三病五灾,他也会感染风寒,却在宫里宫外从未见过姐姐生病。
听了魏言的这番话,萧秉昀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神情紧绷。
他沉思片刻后,开口吩咐道:“那就再等几日,还是收不到来信的话,你就带人去益城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萧秉昀此时的情绪感染到的魏言心里面也有些不安了起来,却不能表现出来,听到如此吩咐,应声道:“是。”
等着来信的俩人不会知道,长安今日方才开始写那封信。
长安在画舫书案上手持毛笔,轻轻蘸墨,口中还念念有词:“没事,反正送我来的那艘船返航到京城时自会将我的平安状况告知于你们。”
缓缓落笔后,纸之上留下整齐的字迹。
正当长安专心写信之时,小七突然说道:“有惊天发现要不要听?”
长安知道从撞船之后,小七便一直密切关注着湖面上斗奇楼的船只动态。
“那当然要听。”
“谢府居然发现了两座铜铁矿,斗奇楼竟然暗地里抓人送入其中采矿。”
长安闻言,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这些年来,皇上对于在官场上的谢家人屡屡贬谪,隐瞒不报的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私自开矿之举,难道他们真的想要造反不成?
想到此处,长安不禁眉头微皱,追问道:“那可俩人可聊到开采出来的矿石都被销往何处了?”
“听他们聊到了铁匠不够,想来是制成武器被运往了北方。毕竟如今天下尽在当今皇上掌控之中,他们不敢在大周境内售卖,以免引起朝廷的注意。”
长安听后倒吸一口气,这不是在资敌吗?
昔日张和大破卡拉一族,迎回元嘉帝,但草原上可不单单只有这一股势力存在,那里信奉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