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烛罗忙完回到生活区,打开冰箱拿水,看见里面用保鲜膜包着的汤锅,一顿。
做汤的人现在还在卫生室。
如果她不回来,明天早上他的早餐是否有着落?
他并不想吃食堂的饭,那些所谓的大厨为他定制私炒的菜也不合他胃口。
谢烛罗喝完水,出门去了卫生室。
弥洛正沉浸在自己的药理研究里,连外面什么时候进来了人都不知道。
卫生室里只有一个拉着帘子的病床,谢烛罗直接伸手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见了安静躺在病床上的0324。
谢烛罗走到弥洛的桌前,高大的身形瞬间遮盖了弥洛眼前的光,弥洛抬头正要叫人走开,见到是谢烛罗,有些惊讶。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没事吧?”
弥洛随口反问:“谁?”
“…0324。”
谢烛罗的回答成功把弥洛沉迷在研究里的注意力吸引了出来。
“她当然没事啊,要是有事早就叫人送去火葬了,还能躺在我的卫生室里吗?”
毒舌完,弥洛狐疑看着他:
“你怎么也这么关心这个女囚?还特意跑过来问我关于她的情况。”
谢烛罗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她是我的生活助理,厨艺很好,明天早上我需要她做早餐。”
弥洛挑眉:“那还真是稀奇。”
“不过有个做饭合你胃口的人也好,就没见过你这么挑剔的人,差点儿给自己挑出胃病,拿我的药当饭吃。”
弥洛不满地抱怨:“我这儿都快被你吃穷了。”
谢烛罗对于他夸张的说法不置一词。
“她什么时候能醒?”
弥洛说:“你把人带走吧,给她定个闹钟,明早就能醒来伺候你这个大少爷。”
谢烛罗点点头,指使他:
“你把她抱我那儿去。”
?
弥洛说:“我可不抱,少指使我。”
他举起自己一只瘦弱的胳膊,控诉道:“你看我这体格抱得动吗?”
谢烛罗看了一眼,决定不为难他了。
他走到病床旁,掀开帘子,望着病床上的人,手上没犹豫,将人连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动作间没有一点儿吃力。
弥洛见状打量了几眼,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
“谢。”
“你知道什么是面相吗?”
谢烛罗当然知道,但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问这个。
弥洛神色认真,盯着他说:
“我在涉猎中医学的时候了解过面相学…”
“以我的观察,你和这个女囚的命迹从她入狱时就和你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谢烛罗一怔。
弥洛见他这样,却骤然发笑:
“我胡说八道的,你还真信啊,谢,你可是变傻了。”
谢烛罗拧眉,“你真放肆了。”
弥洛努努嘴:“给你开个玩笑,别那么当真嘛。”
“反正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吗?”
谢烛罗不再多说,抱着人大踏步离开。
弥洛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逐渐玩味。
“但是谢,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真心话吗?
所以,我刚刚说的不是谎言啊。”
弥洛笑了笑。
真有意思。
…
生活区是一个两层的复式套间。
二楼有两间卧室,主卧在生活区的北方,客卧则在东方。
两间卧室均有一扇斜对着的落地窗,朝着客厅,打开就能看到彼此。
谢烛罗将人抱进房间,放到床上后便很快松了手。
离开前无意瞥到床上的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禁想到了刚刚弥洛那句玩笑话。
命迹交织?
当时乍然听到这句话,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和0324会有什么匪浅莫测的交际存在。
现在想来,哪怕是平时见到后毫无印象的人,不也命迹交织了一瞬吗?
所以弥洛这句话,代表得了什么呢?
他倒是会故弄玄虚、引人联想了。
谢烛罗不再去想。
第二天。
荒岛五六点的天空阴沉沉的。
一阵突兀的闹铃声从客卧的床头响起。
谢烛罗确实听了弥洛的话给余惜设了闹钟。
床上的人很快被叫醒。
余惜醒来后环顾这间封闭的房间,走到落地窗帘前,一把拉开。
不期然和落地窗右前方房间里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谢烛罗没有尴尬停留,系上脖子前的最后一颗扣子,转身出了卧室。
余惜刚准备去洗漱,房门恰时被敲响。
打开门后,谢烛罗充满攻击性的深邃浓颜就这样出现在了余惜眼前。
余惜说:“早安,狱长。”
谢烛罗言简意赅:“准备早餐。”
“是。”
见他交代完,余惜正准备关门。
谢烛罗转身的脚步却停下,回过身看向余惜,
余惜紧接着止住了关门的动作,询问:“狱长您还有事吗?”
谢烛罗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短袖囚衣,说:“岛上的天气易变,今天温度低,自己去找艾米斯领衣服。”
余惜一愣:“…好,谢谢狱长提醒。”
谢烛罗嗯了一声。
余惜洗漱完后老实地给自己铐上了脚链。
来到厨房,她很快熬好一锅细腻的海鲜粥并一小碟酸辣土豆丝和凉拌西兰花,送去了餐桌。
“狱长,您的早餐好了。”
谢烛罗从办公桌前抬头,大半张脸掩映在他背后巨大的尖拱形玻璃窗里透出的暗沉光线里,配上他此刻一丝不苟的黑蓝色警服,竟给人一种极度威严的感觉。
就像一个暗黑孤独的掌权者。
谢烛罗敏锐察觉到0324望着他失神的那一瞬间。
他合上笔盖,黑色软底皮靴走在地上静默无声。
他走到她身旁,问她:“你准备了什么?”
余惜低头:“海鲜粥和开胃配菜。”
谢烛罗说:“嗯,可以。”
“顺便去帮我温一壶酒吧,我一会儿要喝。”
余惜退到一旁,留出更多的空间让他通过,并答应着:“我知道了。”
厨房旁有一个高达两米的酒柜,余惜就近拿了一瓶意大利文的酒。
谢烛罗端正坐到餐桌前,望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碗筷,眼底松泛。
见余惜拿了酒过来,他放下喝了一半的粥说:
“一会儿去趟卫生室吧,弥洛开了你的药,要按时吃。”
余惜有些诧异:“好。”
谢烛罗似乎有些忙,说完这句话,一直到吃完早餐都没再说话。
余惜收拾完后,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室。
弥洛此刻并不在卫生室,药是由另一个卫生员交给余惜的。
“弥洛医生说要你定期来检查,最好一周两次。”
余惜答应了。
然后去了监区的食堂。
此刻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谢烛罗没说她怎么解决自己的饭,所以她不会用他的东西做自己的饭吃。
现在去食堂正赶上规定的用饭时间。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里面高亢的说话声。
“德雷克那个傲慢的家伙居然这么贪婪,敢趁没人的时候偷跑到矿上偷矿,简直是胆大包天。”
“今早尼克把所有人叫过去观看德雷克被处决的画面,无非就是在威慑我们,但我觉得,尼安那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比暴躁的德雷克更让人觉得虚伪讨厌,他和德雷克一起死了就好了。”
“少说些这种没意义的话吧,说不定你这种狂妄的话语被莱姆监听到,传到狱长或者被尼安得知,你就完蛋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轻浮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况且,难道你们真相信在这里待了几年的德雷克会那么愚蠢莽撞地去偷矿石?那不就是找死吗?那家伙虽然暴躁没脑子,但也不是完全的傻。”
“要我看,那估计就是那群戴帽子之间的一场阴谋,只要想想德雷克妨碍到谁了,事情不就一目了然吗?”
几个壮汉埋头想了想,瞬间明白过来:
是尼安!
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了,其他人未必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只要大体上不出错,不影响到监狱的运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他们只是一群被困在这里的囚犯,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根本不可能为谁伸张正义。
无意间听完这些后,余惜便低着头快步行走,试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完饭就离开。
然而只是刚走到打饭的窗口,余惜就整个人被拦腰抱住,深深陷入一个男人的冰冷怀抱。
男人的头紧紧地埋在她的脖子间,鼻尖深嗅,仿佛要吸出她的魂魄。
余惜轻声:“你?”
她和男二还没互换名字。
握戈将人搂紧,不发一语。
“你放开我。”
“回来。”
“什么?”
握戈松手,直视着她:“你回来。”
他让她回去,和他一起住。
昨夜比以前任何一个失眠的夜晚都要难捱。
所以当他在这里见到余惜的一瞬间,就将人抱在了怀里,去触碰那个令他熟悉且着迷的味道。
他的眼神笃定而有力:“我会保护你。”
余惜却偏头躲过了他的眼神。
“不用了。”她拒绝。
掰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她。
“我现在不需要人保护。”她冷漠道,“而且你也保护不了我。”
她的意思直指握戈当初伤人的话。
“你说过你不想因我而受伤,怕我拖累你,我现在已经成全你了,所以你放手。”
握戈垂眸,眼底闪过后悔:“是我不对。”
“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他学不会软化语气求饶,但眼底已经隐隐有丝无助和委屈。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助眠的物件儿。”
余惜猛地扯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握戈在她身后说:“0324,你不也只把我当成一个临时的保护伞吗?”
他缺少对情感的了解,不代表他没有洞察力。
余惜脚步一顿。
回头没所谓地看着他。
“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满意了吗?”
握戈骤然捏拳。
望着余惜的眼睛里变得冷漠凶残。
“你会后悔对我说这样的话的。”
余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沉寂已久的爱恨系统404忽然上线:
“宿主,你想甩掉男二。”
“是吗?”
404被余惜的反问弄得卡顿一瞬。
“不是吗?”
余惜先问道:“男主的爱恨值是多少?”
“当前谢烛罗恨意值0,爱意值1。”
余惜轻笑:
“看看,这多低,男主对我的态度这么平淡,说明我还无法完全依靠他在这个监狱里安然活下去。”
“在攻略男主之前,我需要人为自己保底。”
404接话:“所以男二,就是你托底的工具人。”
她失笑:“工具人…”
“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