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意识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已经哭到哽咽。
好像这样，眼泪能排解一点领域内的水分。
洛桑悄然无声，从刚开始怀疑这是领域的手段，到后面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哭的也太真情实感了。
硬要说装的，洛桑自己都不信。
还有，她这领域也有意识？
虽然她知道，领域有可能出现意识，但概率极小，可以说说是未知数。
刚刚自己的领域哭出声，她才想到这一点。
本还以为是领域的手段，毕竟这领域，坑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才猜到这个可能。
也算的上是后知后觉了。
至少，这又是她从前不清楚，现在迟迟发觉后的一桩破事。
现在不仅是那胀感没消除掉，反而是这小家伙在她识海里，哭的天花乱坠。
要不是没看到有人死了，她都以为领域要去哭坟了。
一把拿手绝活。
不过她还活着，只觉得脑壳子嗡嗡作响。
“闭嘴。”
那哭声反而更加大声了。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节奏。
洛桑面无表情地将领域收了起来。
周围的水汽夹杂着寒意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领域收了起来，但那道声音还是没有消散。
毁灭吧。
“再哭，我还放出来。”
显然这个威胁是立竿见影的。
脑子里那道委屈的哭声消停了，只剩下一抽一抽的收声。
“你什么时候有意识的？”
它倔强的很，什么也不说，双方又陷入了沉默。
领域在识海内看到洛桑身侧围着转的剑，它都没察觉，自己看着剑灵的眼神，带着一抹嫉妒。
这剑灵虽然也常常杀人，还被她压着吞一些秽灵，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不用吃自己不喜欢的。
不像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吃不喜欢的，好不容易看到些好的，还要被这女人将领域撤了，好似怕它多吃一样。
同样是她的东西，怎么还差别待遇。
说没点不甘是自欺欺人。
但它更多的是不想被发现，毕竟那些小动作，像是恶意转予的事它已经做过了，再出来那不得被虐的更惨。
虽然现在的洛桑它不清楚会不会将它大卸八块，但以前的，真的说不准。
洛桑见问话问不出来，这道意识显然不想好好配合。
那种不顾它死活，将之再放出来抵挡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出现了一秒，又被她压了下去。
倒不是她觉得欺负小孩。
而是这领域散发出既然你不让我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意思。
她也挺无奈的。
第一次见面，这个场面不比见家长来的更恐怖。
直接无痛带娃了。
洛桑不管它，朝着既定的方向行去。
虽没有方向，但她倒是想看看，这地方到底能困她多久。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耳边抽抽声也逐渐没了。
那怯怯的声音，从识海里冒了出来：“你走不出去的。”
听人劝，吃饱饭，虽然这东西半天没憋出个好屁。
“你认识这个地方？”
它又不答了，好似刚刚洛桑听到的那一句是幻听似的。
片刻后，那小东西，意外又冒了出来：“这是领域。”
洛桑冻僵的大脑才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自她踏进这地方，无处不在的水雾，谁的领域这么大？
这地窟显然已经没了人影，谁会将领域放在这地方，显然还不止一天两天。
这处是蛇人的祖祠，她所见都是火蛇，那这些水雾，按理说应该不被蛇人所喜。
但话说回来，也没有人会费这么大力气，将如此消耗灵力的领域布置在这里，必定有所用意。
她会想起，刚入塔时所见所闻。
那双诡异的眼珠子，还在她的魂界里放着。
既然误闯了内围，现在也只能兵行险招。
洛桑将那双安置在魂戒内的眼珠子取了出来。
她将珠子放在眼前，提醒剑灵，若是自己有自残的倾向，马上戳醒自己。
剑灵兢兢业业看守着。
洛桑透过眼珠，眼前的景象陡然就变了。
眼前一成不变的水汽，其实并不是，透过手上的眼珠可以看到，哪些水汽里面含着火意。
那水雾包裹着赤红的焰，整个地窟变得星星点点，好似繁星散落人间。
下一瞬，她就想去伸手捞那些东西。
那刺痛感霎时从掌心传来。
洛桑回过神，看到自己的手，又不由自主朝着自己眼珠子的方向来了。
盯着这双眼珠子瞧的可不止有洛桑，还有一个在识海里控制着流口水的领域意识。
这东西，它真的好想吃啊。
但想起这女人以往的狗德行，这种好东西可从来没有它的份。
也只能看着解解馋了。
洛桑就这么听到了识海里的一声吸溜。
脑子不干净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这声除非是聋子，不然不可能不知道表达的是怎么个意思。
“想吃？”
识海里的意识疯狂点头，点着点着又点不下去了。
洛桑会这么简单的给它？显然是不会的。
“你能从我的识海里出来？”
怕挨打的意识，坚定地回答：“不能！”能也是不能。
它的身体已经不能受控了，它的意识还是自由的。
若为自由故，吃的行不行？不行！
它是个有很原则的。
洛桑钓不到，也不急。
“也是，你刚刚都吃吐了，想来也是没胃口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它更气了。
是它想吃的吗？那是被逼着吃的，能一样吗？
胃就像是海绵，碰到佳肴，积极还是能装下的。
洛桑不是透过珠子观察。
她陡然看到了那水雾里面的红色火焰动了一下，洛桑站起身来。
这里面有活物？
洛桑细看之下，才警觉，这些红色的火焰，并不是什么火，里面藏着的是一条火蛇。
这些水雾里含的灵气，并不多，刚好够蛇体生长发育。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方式养育后代的。
这些蛇苏醒之后，又会到哪里去？
洛桑想起蛇窟成千上万的生命，一场地火全部泯灭。
脑海里一个词浮现了出来，“祭品”。
这些幼小的生命，恐怕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伊始就是一场为其他强蛇进化所准备的牺牲品。
难怪这边水雾那么大，却冰寒刺骨。
她的生命体征温度过高，显然会引起领域的压制。
这是要保证这些幼蛇，在该出生的时间出生，只有用寒气遏制住生命的发芽。
还能用火蛇的献祭，稳定这方蛇窟的正常运行。
千千万万条弱蛇，也比不过一条蛇人强者。
蛇类本性便是冷血。
强者的路，本就遍布荆棘和鲜血。
蛇人的祖先，倒是真的为这些蛇留下了一条血腥且稳定的进化之路。
洛桑的沉默，让领域意识有些躁动。
它这么多年想吃一口好的，还得虎口夺食。
识海里的声音，再三挣扎，还是问出了口：“你说吧，什么条件？”
“领域怎么控制？”
“你觉得我知道？我知道刚刚还能把自己搞成那样子？”
说的很有道理呢，一个领域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领域。
“所以你看到什么都要吞？”
“...我也可以不出来，就不用什么都吞了。”糯糯的一句话，还带着破音，想来也是气着了。
洛桑思考了下，好似也明白了过来。
虽然这领域是生了意识，但本来就是她领悟的领域，双方僵持住，谁也不让谁，所以她的领域从来没有真正正常使用过。
好家伙，真的是只叹一句好家伙，这家伙现如今还不肯现身，只差明着说，能出来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