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审视着爱丽丝的提议。
弗雷迪不确定这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但至少,暂时不会产生坏处。
终于,他开口了:“冒昧问一下,爱丽丝小姐。你今年多大?我指的是真实年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爱丽丝不假思索道:“21。”
“哦,21啊,差太远了。”
弗雷迪抬头看着天花板,忽而又低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小姐,虽然在有些事上,我觉得你过于天真。但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年轻而富有朝气,似乎还有着不少的正义感。”
爱丽丝一惊,自我检讨是哪里表现出来了这些特质。
她可不觉得这是弗雷迪的夸赞,恰恰相反,这是对方的评价,评价一个盟友。
在弗雷迪眼里,年轻而正义,估计不是什么好盟友,太容易坏事。
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奥尔菲斯的举止,不等爱丽丝表现出自己“老奸巨猾”的一面,弗雷迪继续道:
“或许我得少个十岁?可能更多,才能和这样的人合得来。”
“我承认,我不怎么欣赏你,但现在,我确实需要一个盟友。”
“我想找一个人。”
“一个医生。”
弗雷迪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
“我必须找到她,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什么?”
爱丽丝眨眨眼,本能追问。
“我患上了一种罕见病,具体的病名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
弗雷迪表现的有点烦躁,道,
“我刚结婚不久,一切正是向最好的时候发展。可偏偏,这该死的绝症掐断了幸福,让我不得不四处奔波。我闻够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但生活质量还是一滑再滑。”
“如果不是这里的主人得知我在寻医,给我寄了那一份故弄玄虚的邀请函,我绝对不可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弗雷迪放下手,那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型,此刻也变得杂乱,竟有几分潦倒落魄的意味——
“我想寻找的那位医生,大约30多岁,女性,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但是她也不是每次都争赢了死神。几年前,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她被闹事的家属告到了警局,就此关了诊所,销声匿迹。”
弗雷迪难得诚恳道,
“我必须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从而得知那位医生的消息。当然,如果你那里就有那个医生的踪迹,我将不惜代价来换取,你要什么我都能承诺。”
爱丽丝知道弗雷迪不是会交心的人,说的未必都是真的。
可对方给出的主要理由,让爱丽丝难以怀疑下去。
爱丽丝之前就在考虑,究竟是什么能让弗雷迪来到庄园。她认为对方是能靠自己争取到想要的一切的那种“精明人”,而不是会将一切,都押上一个不确定的赌桌。
异常执念的事,如果是生命,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吧。
“我明白了,您要寻找那位能治疗您疾病的医生。”
爱丽丝朝他点点头,
“莱利先生,我暂时没在这座庄园里找到符合您条件的人,后续我会为您留意的。”
“由衷感谢您。”
弗雷迪之前没掩饰自己的性格,现在来装也假了,干脆直接道,
“我也可以提点你一句,爱丽丝小姐,小心那个甜心小姐。我觉得她的笑容怪怪的,像是要拼命掩藏,压抑着什么。而那个小偷,他用虚虚膨胀的自信挡着自卑,实际上除了那双拳头和那口牙毫无威胁。”
弗雷迪语气中的不屑非常明显,
“他敢动手还能发挥成年男性的体力优势,但他已经习惯了防护,本身又缺乏配合野心的进攻欲。这辈子兜兜转转,也就是从一个水沟到另一个水沟了。”
“莱利先生,您这些话最好别当面说,不利于人际交往。”
想想躲在花房里的克利切,即使爱丽丝部分认可弗雷迪的评价,也觉得这未免太伤人。
“实话让人难以接受,我必须指出这一点。我也没有兴趣去当面嘲讽他,只要他别跟个猴子一样,在我面前抓耳挠腮。”
弗雷迪无情道。
“想想您的目标。”
爱丽丝另辟蹊径,
“皮尔森先生也是本场游戏的参与者,我们在游戏里的地位都是平等的。而且我下午跟皮尔森先生聊过,他的人生阅历非常丰富,见过不少人,说不定他那里就有您想要的消息呢?还是别把关系弄太僵。”
有关寻找医生,弗雷迪果然重视起来。他沉默片刻,略微有些不情愿:“我会稍作忍耐的。”
略过克利切,弗雷迪很快提及了另一个人:“爱丽丝小姐,其实,我对今天到访的那位艾米丽. 黛儿很感兴趣。”
“我刚想说呢,我记得她穿着一身护士服。”
爱丽丝颔首,
“如果您要寻找的是一位30多岁的女性医生,毫无疑问,可能只有同样从事医疗行业的黛儿小姐清楚了。或许那位医生是她的同事,亲人,亦或者朋友?”
“一切皆有可能。”
“没错。”
弗雷迪轻声道,
“她是如此的接近,可她来得实在太晚。我不确定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最好能尽快获得她的线索。”
“楼上的房间只剩最后一间,我知道她只有可能住在那里。爱丽丝小姐,你会开锁吗?”
“找个机会,我引走她,你进去找找她带了什么东西,怎么样?”
爱丽丝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分的很清楚,除了来到这里的原因,弗雷迪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点评,不少评价爱丽丝心里有数。
而现在,真正的重头戏才摆到了这张桌子上。
艾玛曾经提到,这场游戏有着不少的规矩。私自潜入他人房间,有一定风险。
弗雷迪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这方面,想让爱丽丝去扛下这个风险,爱丽丝不介意,但弗雷迪也该再吐点实货出来。
“莱利先生,我对您的提议很感兴趣,但我也很好奇,您今天下午在餐厅,究竟遇到了什么?”
爱丽丝摆上了本单的价格。
“下午在餐厅……”
弗雷迪眼光一闪。
“嗯,椅子都翻了,地毯也皱了。”
爱丽丝意味深长道,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真相,我猜到了一些,但更多的还需要您亲口来讲述。”
猜到了哪一些?那就让弗雷迪自己去想吧。
足够模糊的空间引人遐想,弗雷迪不是法罗那样的赌徒,干脆按时支付——
“我遇到了一个…怪物。爱丽丝小姐,你知道的,我餐具被那个小偷盗走了。我出去找了一下工作人员,没有找到,便又回到了餐厅。那时你们都离开了,餐厅里面空空荡荡的。”
“当我快走到屏风处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回头,那个身材高大,浑身都被黑色的皮质大衣包裹的怪物出现在我背后。那怪物露在外面的脸,也被一张惨白的惊悚面具覆盖。”
“我吓坏了,第一时间离开了那里。幸好那个怪物没追上来,他似乎停在了餐厅里,那道屏风挡住了他。”
弗雷迪刚说完,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响动。
那声音不大,更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屏风。
爱丽丝与弗雷迪对视一眼。
弗雷迪微微一挑眉:【有人在偷听。】
爱丽丝比了个手势:【你继续说。】
“我记得那个怪物手里还拿着一把武器,像是电锯又像是砍刀。爱丽丝小姐,我劝您除了吃饭最好不要来餐厅,不然要是落单被碰上,又不像我一样幸运逃离,可能会被剁成无数块,手指眼球,全都一一分割,挖出……”
随着弗雷迪绘声绘色的详细描述分尸现场,爱丽丝悄悄绕后,一把抓住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人——
“皮尔森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离开花房,来到这里的?”
猫在屏风后绷紧神经的克利切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凄惨尖叫:“啊啊啊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