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元嘴里的二太太就是当年的招牌,自己中弹手术都做完了,这个女人到底在忙什么,到现在人还没出现?
俩下属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二太太那边……一直没消息,电话不接,我已经派了人去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人。”
丁振元眯起眼睛。
阿虎从小跟着他,每次只要说谎,右手的拇指都会不自觉地掐食指。
\"说实话。\"他声音冷了下来。
阿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要怎么说,说他发现二太太貌似想一枝红杏出墙去?
就在这时,丁振元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串数字发来的照片。
他点开照片,瞳孔猛地收缩。
照片里,他的二太太正站在码头,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长发在风中飘扬。
而在她身边站着的赫然是qL帮的二当家——那个一周前还在和他谈判的死对头。
丁振元收了手机,不动声色的盯着阿虎,示意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个跟他最久的小弟,貌似知道不少,背叛是不可能背叛的,但他蠢也是真的蠢,脑子完全不会转弯。
\"大哥......\"阿虎声音颤抖,\"我真不是有意隐瞒,二太太最近换了个新司机,两人似乎……\"
司机?
丁振元眯了眼,现在已经不是那女人不甘寂寞的事了。
他再次点开那张图,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照片里女人脸上的笑容带着讥诮,带着得意。
\"通知三小姐回国。\"丁振元咬着牙道,\"立刻联系码头的人,所有货品马上转移,务必尽一切力量找到她。\"
阿虎快步走出病房。
丁振元靠在床头,感觉更痛了。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更深、更尖锐的背叛的痛。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你那废物儿子在船上。\"
丁振元盯着那条短信,手指微微颤抖。他只有一个儿子,丁子豪,今年刚满十八岁。那小子一向叛逆,整天游手好闲,但毕竟是他的骨肉。
\"阿壁!\"他冲着门外喊道。
阿壁急匆匆跑进来,\"大哥,怎么了?\"
\"今晚出货的船到哪儿了,赶紧联系,子豪在船上。\"
丁振元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掀开被子,不顾腿部的伤口,挣扎着要下床。
\"大哥,您不能动!\"阿壁连忙扶住他。
\"滚开!\"丁振元一把推开阿壁,\"备车,去码头!\"
阿壁犹豫了一下,\"大哥,您的伤......\"
\"我说备车!\"丁振元怒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阿壁不敢再劝,赶紧去安排。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疾驰在通往码头的路上。丁振元坐在后座,脸色阴沉得可怕。出货的船始终无法接通。
猎人平台上,梅一诺收到两张图,确认三号真的用丁子豪换出了梅庆年,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痛快地支付了酬金。
那艘贩卖人口的船已经出了溧镇海域,梅一诺迅速报完警,进浴室冲洗了一把,换了装备,连夜退房离开。
天色还未破晓,暗沉的夜幕笼罩着一切。梅庆年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像一只受伤后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困兽。他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着。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梅庆年猛地一颤,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杯中的水洒在了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惊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爸,是我。”
梅庆年怀疑自己幻听了,那声音有些像诺丫头,可那孩子不叫他爸有好长一段时日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微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梅一诺并没催促,她靠在门边,闭上眼,在门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爸,梅琳让我来接你回家。”
这一次,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和与坚定,仿佛在向梅庆年承诺,一切噩梦都已结束,他终于能回家了 。
“你打开猫眼往外看,我就站在门口。”
半晌,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听起来虚浮无力,而后是一声低低的闷哼,像是梅庆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门后的猫眼处出现了一片黑影,梅庆年透过猫眼,终于看清了门外的人。
他哆哆嗦嗦伸向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梅庆年眼眶瞬间红透,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嘴唇抖动着,嗫嚅许久,才哽咽着挤出一句:“诺丫头,真的是你……”
梅一诺也被眼前梅庆年的模样给惊到了,这才几天功夫,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佝偻得厉害,背弯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头发凌乱不堪,像是一蓬被狂风肆虐过的枯草,夹杂着的白发在昏暗中格外刺眼,额间的皱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皮肤粗糙又暗沉,透着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最刺痛梅一诺的,是他那双原本老实木讷的眼,现在眼球布满血丝,只剩惊惶与恐惧。
就这片刻的站立,梅庆年的双腿一直在颤抖,脚踝处有一圈淤青,那是被绳索捆绑留下的痕迹,膝盖上的裤子破了两个洞,露出的皮肤青紫一片,满是伤痕。
梅一诺眼眶泛红,她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梅庆年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难得轻柔有力:“爸,没事了,你安全了。”
梅庆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他紧紧抓着梅一诺的胳膊,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喃喃道:“诺丫头,爸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梅一诺鼻子一酸,轻拍着梅庆年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回沙发。
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塞到他手里,“都过去了,现在别去想那些,去稍微洗一下,我在这儿守着你,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回家。”
梅庆年望着眼前的姑娘,不真实感一点一点散去,这才惊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怕是会吓到孩子。
他抹了把脸,匆忙站起身,“我去洗洗。”
梅一诺见他关了洗手间的门,这才站起身,一边打客房服务电话,一边按下信息。
“我改主意了,你随意玩儿吧,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