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手中的笔骤然一僵，想了想还是写在记录本上。
莱尔斯对拉菲克的话来了兴致。
比起之前的眼线费尽心思从日常见闻中抠出来的奇怪点来说……什么邻居家的小孩一到半夜就大哭不止，巷子里经常传来“嗯嗯啊啊”的奇怪声音。
有人收购动物内脏显然更加可疑。
“可以详细说说吗？”莱尔斯舔了下嘴角。
拉菲克看了眼这位面生的先生，本着对方买了自己明信片所以需要耐心服务的原则，回答道：
“是这样的……虽然报纸上说动物内脏有危害，而且味道也不好，但好歹有肉的味道而且价格便宜，所以我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去买。”
“然而最近几天，我去集市都没买到动物内脏，好像有人赶着最早的时候就把动物内脏全部买走了……”
莱尔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霍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动物内脏这东西，味道确实很差，只要稍微富裕些的家庭都不会选择。
少量购买有可能，但大批量购买以至于拉菲克连续几天买不到的情况，很反常……
看着两位绅士的表情，拉菲克顿时双眸微亮，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如果亨利先生感兴趣的话，我明天可以起大早，去集市看看到底是谁在大量收购动物内脏。”
拉菲克拍了拍胸膛，自告奋勇。
莱尔斯和霍尔对视了眼，他本想叫上霍尔立刻去集市调查，但二人此时的装束可能会打草惊蛇。
霍尔给了个“安心”的眼神，淡笑着看向拉菲克：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份差事就交给你了，拉菲克。
不过我不需要你跟踪那位收购内脏的神秘人，那样过于危险……你只要向摊主打听一下那家伙的特征就好，明天告诉我，剩下的我会搞定。”
拉菲克兴奋地点了点头。
如果线索有效的话，他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可以给母亲和妹妹换掉身上那老旧褪色的裙子。
霍尔显然看出了拉菲克的心思，临走前再次强调道：“拉菲克，记住我说的话，注意自己的安全！”
拉菲克乖乖应下，不过心底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交给拉菲克没问题吗？”莱尔斯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担心拉菲克办不好这件事，而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全。
“放心，这男孩心底有分寸……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要给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赚到人生第一桶金才是。”霍尔表现得非常平静。
由于刚好路过「玫瑰街」，莱尔斯刻意从“珍妮花园”前路过。
当莱尔斯走进店里的时候，珍妮正双手支撑着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似乎正陷入某种美好的幻想当中。
“咳咳。”
莱尔斯轻咳两声，打断了珍妮的白日梦。
“奥……非常抱歉先生，我没有注意到你。”
珍妮慌忙放下手，好像被撞破偷玩玩具的小孩，眼底闪过些许慌乱。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一位绅士绝不该打断一位女士的沉思。”莱尔斯脱帽行了个绅士礼仪。
他和霍尔没穿制服……因为“雄雄双煞”这几天一直都是报纸上的热门话题，那身黑色风衣太有标志性。
珍妮笑了笑：“二位先生需要什么花呢？”
“请帮我搭配一百苏勒的花束。”莱尔斯淡笑着说道。
等到珍妮将花束包装完，莱尔斯接过花束走出花店，而珍妮双手支撑在小圆桌上，傻傻地露出一丝笑容。
“珍妮女士似乎恋爱了……”
莱尔斯以单身两世的经验判断道。
“说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霍尔对此不屑一顾。
随后莱尔斯将领到不久的薪水和针对瑞恩行动的奖金，以及从阿弗雷德那坑来的钞票……总共103希勒，存进了弗洛市的桑萨中心银行分行。
……
次日。
中星历1324年9月27日，月亮还悬在天空四分之一的位置。
某条巷子里，拉菲克推开屋门，夜晚的冷风吹拂，让他身体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拉菲克将手中的贝雷帽戴上，转身小心关上屋门。
“应该能赶上。”
拉菲克抬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
这时候集市的货物还未抵达，从玫瑰街赶到集市大概需要三十分钟，那时集市刚开张不久，应该能碰到那位大肆收购动物内脏的人。
拉菲克紧了紧身上的夹克，身形迈入朦胧的夜色里。
花费了半个小时，拉菲克抵达了弗洛市的集市。
不同于仍旧处在寂静中的弗洛市其他地方，尽管天还未亮，集市内已经热闹非凡。
数不清的人穿着破旧的衣物，在集市内或讨价还价，或搬运着货物。
这个时间段过来的，基本都是进货去城区其他地方进行买卖的商贩，手上推着木架货车。
两手空空的拉菲克显得有些突兀，因此他压低了贝雷帽的帽檐，半张脸陷入阴影中，视线开始在集市中搜寻起来。
拉菲克重点关注着那些出售肉类的店铺，一边缓慢行走一边仔细观察。
尽管亨利先生叮嘱了他注意安全，但拉菲克意识到这是摆脱贫穷的一次好机会。
拉菲克曾问过亨利先生，奖金最高能达到多少，尽管亨利先生不愿说，但拉菲克猜测那是一笔自己难以想象的数字。
或许有1希勒？
拉菲克不求拿到最多的奖励，但如果跟踪那位收购内脏的神秘人，直接提供地址给亨利先生，想必获得的奖金不会低。
对于金钱的渴望和美好生活的向往，拉菲克观察得格外仔细。
然而命运似乎和拉菲克开了个玩笑，直到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拉菲克也没有等到神秘人的出现。
拉菲克疲惫的眼眸升起浓郁的不甘，走到熟悉的老贝弗利的肉铺前，试探性地问道：
“老贝弗利，今天有动物内脏吗？”
老贝弗利是一位头发花白，六十岁左右的精壮老人，由于忙活的缘故，整张脸显得十分红润。
“原来是小拉菲克啊，我说是谁一直在周围晃悠，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打我肉铺的主意呢。”
老贝弗利脸上那盖住嘴唇的浓密胡子随着说话而抖动，他放下手中剔骨的活计，看向拉菲克。
“我已经不是小拉菲克啦！”拉菲克有些恼恼。
“呵呵呵，没错，小拉菲克已经长大了，可以约漂亮的姑娘一起过夜了。”老贝弗利笑呵呵地调戏了下拉菲克，边说着边将地下的篮子搬到放肉的案板上。
“今天的内脏还有很多，心肝脾肺样样齐全。”
拉菲克本想对贝弗利的调戏进行反击，然而对方后面的话让他愣住了。
怎么会呢？
那位连续几天收购内脏的神秘人，居然消失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奖金计划已经破灭了。
拉菲克的心底无限失落，以至于老贝弗利后续的荤段子都没听清。
“我跟你说，夜天堂的老板真是美丽，虽然是个男……”老贝弗利眉飞色舞地说着。
短暂的失神后，拉菲克打断了贝弗利对夜天堂男老板的幻想。
“老贝弗利，你还记得这几天找你买动物内脏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老贝弗利脸上的奸笑顿时僵住，摸着下巴回忆道：
“那人整个人笼罩在袍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