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操场上看到男人胸前和背后的那句话,杨细菊的目光里就再无温柔。回到家关上门,她冷声问:
“说,昨晚咋回事?原以为你是去哪家打牌去了。没想到今早上被全村人、整个学校的孩子看到,你不是打牌,而是跟女人玩的很花。
这让我和孩子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赵常才也很恼火。他昨天明明只是喝了几口酒。对,是酒有问题。“如果我说,昨晚我是被人算计的,你能相信我吗?”
“信你个鬼啊。”
杨细菊拿来镜子递到赵常才面前:“你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印子。”
赵常才接过镜子仔细看了身前,又努力扭过身看了下背后:这些痕迹,确实不像他一个人能弄出来的。
他也迷糊起来:难道昨晚自己真的跟女人在一起?可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是谁呢?难道是胡老三的媳妇?可她明明已经先走了呀。
杨细菊一看男人迷茫的表情,以为他是尽虚了,心里更恼火。手下一个用力,继续在男人身上拧。
“你不仅出去玩,还偷了我的钱送给野女人!”
“老婆,我真的没拿你的钱。”
“还说没拿,你看你身上写了什么话:‘谢才哥哥打赏!’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种地、卖菜,一分一毫攒下来的,整整攒了八年!被你这么霍霍。”
杨细菊越说越来气,脚也开始用力往男人身上招呼。
赵常才被身体的痛拉回思绪,赶忙求饶:“老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家里所有的事都由你来做主。”
杨细菊又踢又掐,直到浑身力气耗尽,这才松开手。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离婚。但一想到离婚后的生活,就又犹豫了:这穷家破瓦的,离婚能分到啥?是分几片瓦还是分几块木头?
女儿虽不是亲生的,但养了好几年,也处出了感情。自己又不能生,肯定要带走孩子。
可离婚后,她带着孩子除了回娘家,还能去哪?娘家有兄有嫂,肯定没她住的地方。之前分给她名下的土地也早就被哥嫂占了,她拿什么养活娘俩?
不带走女儿的话,她还能改嫁,另外找个男人依靠。可赵常才怎么能照顾好孩子?
深叹一口气,她起身去做早饭。不离婚,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里有田有地,只要她不懒,娘俩总不致于被饿死。
在生存问题面前,男人偷钱、出去找女人,能算个啥事?这个婚不能离。
可这个男人着实可恨。那就当他是家里的免费苦力,把他当老黄牛用吧,每天让他出力干活,就给一点吃的。
于是,自那之后,赵常才再也没工夫思考如何对付赵常跃了。因为他太忙了。杨细菊每天给他安排的满满的:
天一亮就要去池塘里捞小鱼小虾、摸田螺,之后再去地里拔草、捉虫。白天在家里收拾屋子;晚上还要出去逮青蛙。
他也想过要撂挑子,可一想到自己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家里也穷,他也生不了孩子,离了这个女人,再不可能娶到别人,他就认命了。
干活就干活吧,至少现在还有个婆娘可以用,能帮忙洗衣做饭、缝缝补补。
杨细菊也很忙,她要忙着检查赵常才的工作成果,忙着给赵常才安排第二天的活。还要给自己和女儿做好吃的,陪女儿做作业。
孙婆子在村里彻底安静下来了。有活的时候,比如采花粉、捡柑橘、采药材,她会出去做一做,挣点小钱。没活的时候,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做家务。
她也不出去串门。这些年,儿子先后出了这么多事,她哪里好意思再出去串门?万一跟人再起争执,难道她还能说自己儿子多吗?
以前她总想着自己儿子多,可以横着走。可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只能靠种地才能吃饱饭,女人做的轻巧活也能养活自己,甚至能比很多男人赚得更多。
活到这个岁数,她也算是明白了:多子不一定多福啊!自己生了六个儿子,没一个成器,实在不值得炫耀。还不如隔壁赵常跃家的一个女儿。
村民们津津乐道了十天左右,就没再关注赵常才。毕竟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是赚钱,八卦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赵常才帮着收拾过的那处偏僻房子前,楚竣递给对面女人一大叠钱,以及一张合约:“你办的不错。
这是跟村里买下房子的合同。钱已经结清了,以后这栋房子就是你的了。
这里是尾款,3000元现金。你数一数。”
“好。”说话的正是胡老三的媳妇。她接过钱数了下数字没错,立马眉开眼笑。她的男人是上门女婿,没啥大出息,她就在附近接些皮肉生意。
这是她接过最划算的业务:不用真刀实枪干,也没费多大功夫,不仅赚到了6000块,还有一栋房。
虽然这房子破旧了点,但收拾收拾也能住下一家五口。总好过住在娘家,时常被父母嫌弃。
她斜斜递过去一个秋波。面前这个汉子,正是风华正茂、最有魅力的时候,哪怕不给她钱,她也愿意。可这汉子总是不领情。
不过,只要他能多介绍几个这样的业务也行:“谢谢竣哥哥。下次还有这类业务,记得找我啊。”
她甜笑着,又凑近楚竣压低声音说了句:“我也可以免费请你喝茶,进屋喝。地点时间随你定。”
楚竣冷着脸退后几步:“喝茶就免了。这次的委托,我们已经钱货两清了。你最好忘掉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胡老三媳妇立刻收起调笑的神情,郑重承诺:“放心,我知道规矩的。”
楚竣冷厉的双眼牢牢盯住她好几秒,直到确定她没有说谎,这才转身离开。
胡老三媳妇看到男人离去,这才放松神情。不屑地撇撇嘴,心道:不愿就不愿嘛。这么凶干嘛?生意要紧,男人多得是。
自此,村子里更加平静了。没人再被偷猪偷钱,也没谁会谋划害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