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一个人坐在那。
赵富贵和苏柔早两三年前就开始操心他的婚事,赵家长媳,他们要好好挑选,选来选去,全部被自己吓跑。
面上的纨绔全是自己装出来的,赵家谁人不知道呢?却都不拆穿。
赵长生自小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除了沈辉,他没有别的同伴,他也不敢和其他人有过多接触,怕将自己短命的晦气传给别人。
时间一长,自然不愿交朋友。
在男女感情上,赵长生也终究是怕自己短命,害了姑娘。
于是,他躲,他装。
后来,大夫说,他身体渐康,以后就是五六十岁也是活得的,那时候,他才能大起胆子交朋友,说亲事。
但是,在亲事这块,他不想要将就,他想找一个他喜欢的,能懂他的人。
这么多年,却也从来没遇到过那样一个人。
原本他都决定好要遵从爹娘的意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却没想到,叶苗在那时候闯进自己的视野。
一开始只觉得这女子有股子劲儿,很勇敢。后来,又接触几次,又觉得这女子很有生命力,总能笑着面对自己的处境。
她家贫,却能靠着自己的手艺,让叶家慢慢好起来。
她聪明能干,做出的吃食,竟是自己这么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东西。
她的好,似乎很多,他说都说不完。
也许,就是那样沦陷了,他后知后觉。
明白自己的心意,赵长生便找来沈辉,求他画她,终日不得见,就是看一眼画像也是好的。
但他错了,女孩子家,谁能允许有人这般窥视呢?沈辉提醒的恰是时候,他也不再自欺欺人,而是想真正行动起来。
媳妇儿,是要靠自己追的!
下定决心,赵长生才站起身。准备出门,却看见窗边的小几上放着东西。
走进,拿起打开一看,赵长生笑了。眉目舒张,桃花眼里尽是暖意。
他手上是一幅画,画中男女锦衣华服,男子侧身扶住女子,女子眉眼含笑,眼中全是眼前人儿。
不错,画中男女正是叶苗和赵长生。这是沈辉对赵长生的美好祝愿。
赵长生拿着画看了好久好久,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过。
良久,他合上画,小心翼翼收在胸前衣襟。
蓦的想起沈辉说的书生,赵长生周围寒意四起,他眯眯眼睛,右手的折扇重重击在桌上,茶杯都震出了响动。
赵长生唤来赵节:“阿节,清源镇叶姑娘的摊子,你找人盯一盯,看常去她摊子的书生姓甚名谁,信息越具体越好,顺便查一查他家的情况。”
“让人盯紧了,务必注意,不得让叶姑娘察觉。”
赵节领命,他知道少爷认真了,不是开玩笑的:“是,小的明白。”
“回家吧。”说完,两人离开酒楼。
马车上,赵长生在胸口摸了好几下,始终没能把画拿出来。最后,将手放在胸口长长叹息,他怕,怕自己晚一步。
叶苗要找铺面的消息是赵婉儿打听到的。她去找叶苗时,叶文勇和叶宝儿正提及此事,她就简单了解一下。
回来也是在晚饭上跟爹娘说到,想让他们想办法帮帮忙。
赵长生低头吃饭,听到这个,脑海中闪过一个年念头,抬头,他跟赵富贵道:“爹,这事儿,或许我能帮上忙。”
赵富贵还没张口,赵婉儿就按捺不住了:“大哥,你快说!你怎么能帮上?”
赵长生环视一圈,才慢慢开口:“我记得堂弟在清源镇是有个铺面的,应该还没租出去,我可以找堂弟问上一问。”
“哎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赵富贵一想,大嫂董玉淑就是清源镇的,当初陪嫁就有铺子。
那铺子后来经营不善关掉了,一直在赵阿满手上管着,自己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长生,那你明日找阿满问一问,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嗯,我知道了。”赵长生祈祷堂弟的铺子还没租出去,这样他以后就有正当理由去清源镇了。
因为,他想把那铺子从堂弟手上买下来,这样一来,自己就是铺子东家了……
翌日,天未亮赵长生就去赵阿满院里找他。
赵阿满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赵长生把堂弟捏鼻子捏醒。
“谁啊!别扰我睡觉!”赵阿满迷迷糊糊的。
“是我,你大哥!”
赵阿满才缓缓睁开眼睛,大哥一般没什么事哪里会找自己,还是这般早!
“大哥,这天还没亮,有什么大事儿啊?”赵阿满坐起身,揉眼睛的同时还在打瞌睡。
赵长生坐到床上,双手稳住赵阿满的双肩:“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就想问问,你家在清源镇的那个铺子租出去了没?”
“清源镇的铺子?”赵阿满此时还有些迷糊。
“对啊,就是大伯母的嫁妆。”
赵阿满仔细一想,拍了一下脑门儿:“哦,对,我想起来了!那铺子呀,到现在也没租出去,反正就扔在那儿,我也好久没管了。”
“大哥,问这铺子干啥?”
“就扔那没管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长生面露喜色,双手重重摇赵阿满的双肩:“你家那铺子是三层对吧?位置在哪里来着?”
赵阿满还没答话,赵长生继续道:“哎呀,算了算了,你起来,咱们去铺子看看。”
“你又不租,你看它干啥呀?”赵阿满都被堂哥说晕了。
“谁说我不租?我就是要租,所以才叫你一起去看铺子的。”
“不对呀,在县上开的好好的店,你去镇上租什么铺子呀?”赵阿满疑惑的看着赵长生,挠挠头。
“哎呀,别问那么多了,你赶紧起来收拾,咱们一起去镇上看看。”赵长生双手拉住赵阿满,硬生生把人从床上拖起来。
赵阿满的小厮在一旁想阻拦,但是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被大公子从床上拖起来。
“哎呦,大哥,你是真不让我好好休息啊,天还没亮全呢!”赵阿满嘴上嘟嘟囔囔,实际上已经在穿衣裳了。
赵阿满一边洗漱,一边问赵长生:“大哥,这么早,你吃过早饭了吗?咱要不吃完早饭再去?”
“哎呀,不用不用,到镇上我请你吃早餐。吃你没吃过的,绝对好吃!”
“行,我信大哥的。”赵长生这人向来不说假话,赵阿满自是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