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盛在外头待了多日才回东宫给太子复命。
“公主在您遇刺那日的确出宫了,她说是去了辅国公府,可是辅国公府附近并没有查到她的踪迹,而且,辅国公府的门房说并未见她上门。”
太子垂眸听着并未表态,游盛又道:“雍王去世后,公主与徐锦关系甚密。”
太子这才抬眸看他:“只有这些没用的消息吗?”
游盛一愣,忙道:“还有一事,殿下受伤那日,咱们跟着殿下出来找太医后,围住隐阳河码头的人是御都指挥使司和东宫的人,两边也都进行了搜检,可没有搜检到任何可疑人之后,码头之上便只剩下徐家的人来,围是围住了,但是徐家的徐季然有出入。”
这件事太子一开始知道的并不清楚,可徐季然的出入并不能说明什么,太子一直怀疑他,但没有证据也只能怀疑。
他最终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叫游盛出去,本来他也没指望游盛,而是暗中交代了指挥使司。
游盛回到东宫的第五日开始上吐下泻,一病不起,他一个小小舍人病了自然不用告诉太子,可是他有些严重,不能留在东宫给太子过病气,必须搬出去,擅自脱离官职就得跟太子知会一声了。
太子并没有往心里去,便准了游盛回去。
游盛回家后的第二日早上,他家的下人便来东宫禀告太子了,游盛昨夜病死了。
大夫说他这是疟疾,来势汹汹。
只是一个下人病死了,太子也如沈枭垚猜测的一般没有上心。
游盛一死,游家就开始清算游盛的资产,思思在他们开始盘查之前就带着小圆跑掉了。
这是她和贵人的约定,她也按照约定到了一处别院。
里头一个年纪很小的男孩出来将她带了进去,一句话没跟她说就将她带到了一处屋子门口。
她有些害怕,紧紧拉着小圆的手,里头传来一个有些清脆的女声:“进来吧。”
思思这才冷静了些,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屏风后头坐着个女子,女子蒙着面。
思思给这女子行礼:“见过贵人。”
那女子笑了笑:“我不是贵人,我家主子才是贵人,我奉她的命令来告诉你,你的亲人都会好好的,你也可以如愿以偿。”
思思大喜过望,虽然她已和贵人达成约定,可是真的能如愿以偿她还是十分惊喜。
当即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道:“多谢贵人!贵人万安!”
里头坐着的正是金蕊,她上次替沈枭垚来见过一次这姑娘了。
沈枭垚说此女子十分自强,不屑与老男人为妾,她一番试探,果真。
她与思思对上消息后,思思才将自己的来路和盘托出。
她十三岁进了御都见世面,深知自己出身不好,家里穷得就剩下没卖了她了,她要做的就是争口气。
因此她做工非常努力,学织布,学认识布料,打理布料,布庄的管事见她吃苦耐劳,常常会告诉她什么人穿什么布料,她学得很认真,上门的达官显贵也都挺喜欢她的,她的工钱也跟着长了。
再后来她做工越来越熟,她想着等攒些银子,等自己更熟悉布料花样,染布技巧,自己以后就去做生意,做不了富人的生意,能做做穷人家的生意也好。
至少她不会被卖了,也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
她想得很好,可是却被游盛看上了。
别说她是御都城外的穷人,便是御都城内的平头百姓,游盛要她,她家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布庄掌柜也告诉她,要想活着,就得听话,就得讨好游盛。
她们这些人,命比草芥还低微。
她的父母没见识,觉得她给达官显贵做妾了,将来生个一儿半女站稳脚跟,还能带兄弟姐妹过上好日子。
可思思在城里呆过了,她路过茶楼,听见过里头说书,她伺候过来看布料的贵夫人,听说过她们怎么惩治家里的不听话的通房和侍妾。
尤其是买来的侍妾,几乎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她很清楚自己跟了游盛的后果,若是没生孩子,过几年人老珠黄了就会被舍弃,要么摘干净金银财宝赶出去,要么一转手卖给青楼或者人牙子,再或者不等人老珠黄了就被游盛推出去招待他的同僚。
若是生了孩子,一个外室的孩子,恐怕将来也是要么孤儿寡母一块卖,又或者是当娘的卖了,当儿子的领回去给嫡出子和名正言顺的庶出子当跑腿。
她从没因为游盛的宠爱而忘记自己的结局,因为她有一次只是反驳了游盛一句便被他打了。
她以为自己定是享两年好日子然后必死无疑,贵人却找上了她。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金蕊将思思安置了之后便回去被沈枭垚复命了,她还在大街上兜了一圈,买了许多沈枭垚爱吃的回去。
游盛只是个小角色,沈枭垚把他弄死了便不再上心了。
这段时间她没出宫,朝堂上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越演越烈,宣王被遣送回来之后便闭门谢客称病不出了。
又是称病,先是赵濂,然后是关岷,现在是宣王,合着大启能臣最后的归宿全是称病在家,以妨碍了皇帝的眼。
宣王前几日甚至自请降为郡王,皇帝将他的帖子按下没回。
许州那边的战事自然也传了回来,徐若春和唐四友到了之后没有草率开战,而是先行赈灾,这本是好事,可是后来叛军宋王来攻,这两个人下令百姓进入堡垒躲避,并将粮食以外的积蓄焚毁,以免叛军夺走。
这下彻底触怒了剩余的百姓,纷纷抄起家伙开始反启。
最后徐若春被俘,唐四友被叛军的宋王一枪捅死,启军打败。
前世没有这出事,启军正盛,许州的事情轻易便被镇压了,没有徐若春被俘一事,也没有宋王此人。
沈枭垚甚至不由得想,难道她重生回来其实就是为了再毁一次苏启的江山,而天命玄机既不是她,也不是秦渊,是这个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