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解救
整个黑风寨尸横遍野，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人鼻尖，却无一人阻止，眼神平静冷漠到吓人。
陆文卓带官兵赶到时，正好看到一女子将土匪的某根子生生切下，不禁感到下身一凉，双腿夹紧，神色复杂对宋衍舟说道。
“世子，可要阻止她们。”
“不必，反正带回去也是要处斩的。”
“可，”这也太残暴了，陆文卓在这一刻深深觉得没成亲是对的，若天下女子都如这般，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叶知薇眼神凝视痛苦发泄的女子，沉声开口。
“你只觉得她们残忍，可又是什么让她们变成如此模样呢，陆将军，你博学多才，可否为我解谜。”
陆文卓自然听出了女子语气中的轻视质问，不禁摸摸鼻尖，有些尴尬，他当知道是这群畜生不做人，但不是还有他们官府的人吗，何须亲自动手，若人人都是如此，天下还有律法可言吗。
他这么想也就说出口了，叶知薇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陆文卓第一次在他人眼中看出了一言难尽。
“陆文卓，你好歹也是做了这么多年将军，怎么会还如此天真，若天下当真海晏清明，官府有为而治，又哪里来这么多不公不平之事。”
就说今天，若不是小远被掳了来，这些女子恐怕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救出，就在阴冷潮湿的山洞中绝望麻木死去。
她并不是夸耀自己做了好事，坦白说，若不是她郡主的身份和宋衍舟的帮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别说救出弟弟了，就连她自己恐怕都早就嘎了。
说到底，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封建古代，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悲惨。
就像那句话，‘我读得了圣贤书，却管不了这窗外事，上帝赋予我怜悯之心，却没有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心生怜悯是我，袖手旁观也是我，我共情，却无能为力。’
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更救不了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她所能，为她所看到陷入苦难的女子，伸出一双手将人拉出泥潭的手，同为女子，更能了解女子的不易。
“哈哈哈，我终于亲手报仇了，”茉莉看着地上的死去的男人空洞麻木的眼神终于绽放出一丝光亮，温热的泪水不再冰凉，许久，眼底又浮现出一片迷茫，仇报了，可，她也彻底毁了。
被土匪掳来了山寨受尽侮辱，阿爹阿娘定是不会再要她了，村子也回不去，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怔怔望着手中的匕首，仿佛在说。
死吧，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没用了，父母不认，世人唾弃，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就在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大时，一道温暖的触感覆上掌心，那只手，很白很嫩，不像她，干裂的好像是枯树皮，了无生机。
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细腻的声音，宛若春风拂过花丛，软绵白云飘过，带着丝丝入扣的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
怔怔然抬头便对上一双清透漂亮的眸子，没有厌恶，没有嫌弃，很温柔，好像真的是单纯对她的名字很好奇。
她长得真好看，这是茉莉见到叶知薇脑海中划过的第一想法。
“我，我叫，茉莉。”
“茉莉，自是天上冰雪种，占尽人间富贵香，很美的名字。”
少女眉眼弯弯，眼睛被笑意浸染的格外明亮，茉莉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叶知薇轻柔说道，“茉莉，刀很危险，我们把它丢了好吗。”
茉莉顿时像受惊的鸟儿神色慌张，紧紧握着刀把摇头，眼神中满是惊恐。
“不，有人要害我，刀，刀可以保护我，我不能丢了它，不能......”
叶知薇看的心中一酸，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安抚她的情绪。
“茉莉，你看看，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茉莉低头怔怔看向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突然，将手中的狠狠刺向他的心脏，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放声大哭，终于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情绪。
叶知薇将人搂进怀中轻拍背部，什么也没说，无声给她安慰，许久，等女孩抽泣声渐小，她说道。
“茉莉，你愿意跟我走吗。”
“跟，跟你走，去哪？”
“当然是迎接美好的新生活了。”
女孩眼神黯淡，“可我，已经不干净了，我还有明天可言吗。”
叶知薇面色严肃，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茉莉，你看着我，不干净的人从来就不是你，是这群畜生，他们才是最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们的心肮脏腐烂，比大粪池里的米田共还要恶臭，他们都有脸活下去，凭什么你这么好的人要受折磨啊。”
“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的明天，只会更好。”
“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好事发生。”
茉莉眼底黯淡的光逐渐亮起，许久，狠狠点头，“好，我跟你走，我要开始美好的新生活。”
叶知薇摸摸她的发顶，起身说道。
“姑娘们，一会儿我们会送你们下山，寻找你们的家人，若是无地可去的，就跟我走，我是叶记的老板，我不能保证让你们大富大贵，但我能做出的承诺是，在我的店里绝对不会让你们收到伤害和轻视。”
“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姑娘们面面相觑，“你，你的店是什么店？”
她们这样的人还会有哪家好心人会收留，肯定是秦楼楚馆之地，若是如此，不如现在就死去。
叶知薇自然明白她们的顾虑，“姑娘们别害怕，叶记是开酒楼饭馆的餐饮店铺，我的店里有很多和你们一般大的女子，她们依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完全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宋衍舟正在满眼宠溺柔情看着媳妇发光，突然被人一扯，少女掏出他的腰牌说道。
“这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大官，你们就是不信我还能不信他吗，有官府的人作证呢，我不会骗你们的。”
“宋大人，说句话吧。”
男人无奈，清冷威严的嗓音令人忍不住信服。
“不错，本官可以作证，叶老板诚信经营，对雇员亦是一视同仁，待遇很好，圣上不日前颁发条令，凡是我大昭女子皆可入店做工，待遇同男子一样，若你们不愿去叶老板的店，也可以去找别家店铺询问。”
陆文卓看着这一幕，由心佩服叶知薇的大义，他为他方才的想法所不耻，出声说道。
“本官乃海舶司提督，亦可以作证。”
有了两位当官的作保，大部分女子都信了，可也有小部分女子依旧不愿下山，倒不是不信她，只是对自己的厌弃，她们是最早一批掳上山的，有些人滑了几次胎，身体亏损的厉害，年纪也大了，人家店主凭什么要她们呢。
“叶记名下店铺无数，正巧我在宁州还要开新店，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来我都收。”
几人抬头望去，却发现少女正是望着她们的方向说话，神色动容，眼眶湿润。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翌日，官兵们押着余下的土匪下山，姑娘们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