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入室杀人案?”冉奕下意识地问。
“是的,这是犯罪嫌疑人当初携带的工作记录仪。”视频结束后,白辰缓缓开口。
“这是我进入公安局后接手的第一起案件,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上级不负责任地将这块烫手山芋甩给了我,接案的那天晚上,我欣喜若狂,还和父亲炫耀…我并没有注意到,父亲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白辰说,其父亲白念安死在了案件连带的爆炸案中,却最终因为没有证据透露其行踪,死后也没有受到任何慰问。
冉奕心想,怪不得连白辰都受到了牵连。
但经过一番交谈,白辰似乎变得冷静了许多,于是冉奕不顾韩茜的劝阻,贸然问道。
“那…你的诉求是什么?”
白辰深吸一口气。
“我认为…最终的判决是错的,由于案件出现意外,我们草草结案,连真凶的身份都没有明确定论…该死的真凶似乎被他们隐藏了起来…所以,如果你能帮我找出案件的真凶,我也能有理由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似乎是很正常的事由,但不知为何韩茜神经紧绷,冉奕很少见她这样,他也变得不太自信。
“所以需要我扮演你进入你的回忆吗?”对于这类解决问题的办法,冉奕早已轻车熟路。
“嗯。”
白辰点头,随即打了个响指,乐园周围的灯瞬间亮起,整个乐园变得灯火通明,白辰跳到正中央的舞台上,揭开舞台上盖着的幕布。
白辰的表情忽然变得癫狂。
“我很感谢你答应我的委托,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幕布之下,是一个硕大的金属绞肉机,绞肉机上方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方,用绳子整整齐齐地吊着一排人,他们有男有女,但头都被无一例外地用口袋扎了起来。
对此,白辰解释道:
“他们是整起案件的参与者,也是我怀疑有罪的嫌疑人,我会在你回溯的过程中问起你对其中某个人的态度,若你找到了他的罪责,我将直接将其处刑,但如果你认为一个人无罪又没有合理的解释,那么——
白辰揭开最后一个人的口袋,冉奕这才发现自己脑袋里空空如也,韩茜已不知何时被捆在了上面。
“我将随时终结她的生命,我想,这些虚拟的存在对你而言可能无所谓,但这个女孩如果死了~她可就真的万劫不复咯~”
冉奕咬紧牙关,他终于见识到七宗罪之愤怒执念的威力——完全情绪化的表达,宣泄式的权能连韩茜都招架不住。
事到如今,冉奕只能选择答应。
短暂的沉寂后,冉奕变成白辰,回到了案发后的时空。
7月6日小暑
“失踪人余笙晚,女性,二十七岁,目前是闲居在家的全职太太,具体的案情资料已经分发到你们手里了。”
冉奕扮演的白辰把现场照片一张张钉上白板,墙壁上的血迹在冷光灯下泛着釉质光泽。
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弥漫着隔夜泡面的味道。
这起案件相当棘手,因为失踪者余笙晚的丈夫不是别人,正是高晟集团年纪轻轻,便身家过亿的总裁——楚生秋。
14号别墅是楚家宅邸,案发时楚生秋远在云省开会,据他说,余笙晚从7月1日晚便失联了,楚生秋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回音,自己身在外地又脱不开身,只能委托警方上门查看。
打开14号别墅的门后,迎接白辰的是一片狼藉。
恰好在楚生秋报案前一天,高新区公安局也收到了另一起报案。
京兔快递公司声称,他们快递员莫言初已失踪多日。
莫言初,男,29岁,六个月前入职京兔快递公司。
据寄件站点的负责人韩毅称,7月1日上午11点,莫言初把快递车开回站点,和他核实要派送的货物后就离开了,之后便失去了联系,他随身携带的工作记录仪也丢了信号。
而他最后一个收件的地点,就麓湖14号别墅。
冉奕总结了白辰汇总的信息。
“监控显示莫言初在收件后又步行返回过麓湖,虽然案发现场除了墙上的一道外,并未发现明显血迹,但有多处打斗痕迹,并且经调查,楚生秋家中值钱的物件、现金被洗劫一空。”
案件的脉络似乎很清晰了,快递员谋财害命,杀人藏尸后潜逃。
但全公安局上下,没一人敢接这案子。
表面原因是,距离案发已经过了五天,帆楼市离边境线也只隔着一个云省,五天时间足够他潜逃到国外,加之现在被害人也下落不明,案件调查起来相当复杂。
但真实原因是,没人敢得罪楚生秋。
高晟集团是帆楼市的金融巨头,而楚生秋身价数十亿,是这座金融帝国的掌舵者。
二十六岁的他接管了处于颓势的高晟集团,凭借毒辣的投资眼光,仅用短短三年时间让集团起死回生,成为帆楼市首屈一指的存在。
连市长见楚生秋都要点头哈腰,因此听闻自己的爱妻失踪后,他心急如焚,当即向警方下达了死命令。
“一周内必须给我把凶手揪出来。”
谁都怕稍有闪失查不到凶手,没人敢接手这桩案子,谭局长把皮球踢给了初出茅庐的白辰。
二十五岁的白辰也才转正没多久,却丝毫不惧地接下了案子。
对于白辰的鲁莽,冉奕有些无语,但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楚生秋,他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高晟集团。
“先分析一下本案的几个疑点。”
他摁了下鼠标,大屏幕上亮出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照片。
她是标准的瓜子脸,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俊俏的脸庞上缀着一双流转的丹凤明眸,两弯柳叶眉,挺拔的鼻梁,即使是证件照,都处处透露着标致的贤淑美人长相。
“这是被害人余笙晚的证件照,楚生秋先生经常带她出席各种宴会,不少高晟集团的高层都曾见过她,然而蹊跷的是,麓湖小区其他居民却对这张脸十分陌生,我们走访了十几户,都声称没见过余笙晚。而那些见过她的高管,也只知道有她这么个存在,连和她交谈过的人都没有。”
余笙晚坐拥闭月羞花的美貌,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楚生秋很少让这位光鲜亮丽的总裁夫人抛头露面。
“这是本案的第一个疑点,我觉得可能要先从楚生秋本人查起,第二——”
冉奕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抱资料的女孩闯了进来,踉跄着栽进转椅。
文件袋哗啦散开,抗抑郁药说明书雪片般铺满会议桌。
“盐酸帕罗西汀,每日三粒;奥氮平,睡前两粒。”她一边解释一边挣扎着坐起身,抽出泛黄的病历。
“余笙晚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过去三年只出过两次门,都是去康宁心理诊所,这才是她很少抛头露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