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漆黑的瞳仁透着一股无名的威压,令沈云锦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芫连忙走上前扶住沈老夫人另外半张身子,并顺手搭上她的脉搏。
这脉象……又急又促,大有决堤之势。
沈芫抬眼看了看沈老夫人的面容,只见她虽是昏迷,胸脯仍剧烈起伏,连呼吸都紊乱不堪。
沈芫眉头紧锁,让沈威腾开空地,先把老夫人平放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针袋,想用银针刺激心肺,逼出沈老夫人胸间的淤堵之气。
此时沈云锦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愤恨地瞪着沈芫:“地上这么凉,你怎么能把祖母扔在地上?你放开我祖母,她是我的祖母!”
沈云锦说着,人已冲到沈芫跟前想要从她手里把沈老夫人抢回来。
可她刚凑到沈芫面前,一根一指长的细长银针便从她的眉心竖着插进鼻根。
看见这么长的针,沈云锦吓得一双眼睛瞬间变成了斗鸡眼,她指着插在自己眉心上的银针,说话的时候直哆嗦:“你……你你你……”
沈芫没功夫搭理沈云锦,更没心情同她一般如三岁小儿争娘的奶,去争沈老夫人,所以她警告地看了沈云锦一眼:“别动!不然银针错位,你这张脸就会变成面瘫!”
“什么?你……你这个贱人!”
沈云锦刚想发怒,却被沈威拦了下来。
“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说话的?”沈威训斥完,转头看向姜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姜氏面色一变,她进将军府十七年,这还是头一回沈威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姜氏刹那间红了眼眶,她拽住沈云锦的手,劝道:“锦儿,你……你听你爹的话,站在这里别乱动。”
沈云锦委屈地撇了撇嘴,顾忌着眉心上的那根银针,她不敢乱动,只能用愤恨不甘的眼神瞪着沈芫。
沈芫视若无睹。
她取出银针,顺着沈老夫人左侧肋骨三寸处依次刺下银针,然后将老夫人的身体往右侧了侧,又在背后的两处穴位分别插入银针。
沈老夫人突然咳了咳,然后再一次呕出鲜血。
看见这一幕,祠堂内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阿奶!”宋青书被地上的鲜血吓得面色惨白,他指着沈芫吼道:“你要把我阿奶害死了!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你害我姐姐,还害我阿奶,我要跟你拼了!”
宋青书愤怒地攥紧拳头冲向沈芫。
可就在他的拳头快要打到沈芫的脸上时,萧凌抬手一挡,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出,将宋青书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宋长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宋青书,宋青书就要摔出祠堂。
姜氏忙挡在自己两个儿子面前,不敢再让他们生事端。
她扭头看了跪在地上为沈老夫人行针的沈芫,唇角微勾,也罢,这个野丫头想逞能便逞能吧!
正好把沈老夫人治死了,她就再也别想进将军府的门了!
沈老夫人呕出一口血后又晕了过去。
沈威见状,也有些没了底气,他望着沈芫,神情紧绷。不是他不相信沈芫,只是治死沈老夫人的这个罪名太重,她一个孩子背不起!
于是沈威走上前,想劝一劝沈芫,“阿芫,我知道你关心祖母,但你毕竟不是大夫,这治病救人还是等府医来吧!”
“那也得看沈老夫人有没有命等?”
沈芫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撩起裙摆站起身,抬眸淡淡睨了沈威一眼,眼神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
沈威口中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女儿?
她都敢冒险救人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敢赌一把吗?
“大小姐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小姐的医术比府医还要厉害!”
“可老夫人现在昏迷不醒,面色泛白,气若游丝,看着比方才更加严重!”
沈云锦的贴身丫鬟桃花突然出声,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大小姐刚回府就这么着急表现自己,不惜伤害云锦小姐,伤害老夫人,难道就不怕救人不成反害人,延误了老夫人的病情吗?”
听见桃花的话,沈云锦得意地扬了扬唇。
但嘴角刚扬起来,脸上的肌肉就牵动了插在她眉心的那根银针,痛得她直呼气,再也不敢有任何表情。
沈芫微微偏头,扫了桃花一眼:“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主子说话,下人也能插嘴?”
一句话,把桃花怼得哑口无言。
桃花抿了抿唇,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未可知呢,就摆主子的谱。”
桃花的声音很小,但沈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轻笑一声:“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清,来我跟前,大点声重新说一遍!说说我怎么摆的主子的谱!”
桃花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僵,她难堪地扯了扯嘴角,根本不敢再去说方才说过的话。
正在这时,府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赶到祠堂。
见府医来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氏连忙走到沈老夫人跟前,语气里满是焦急:“大夫,你快来看看婆母,婆母吐血不止,昏迷不醒!”
府医放下药箱跪在地上,伸手探了探沈老夫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象。
见府医已经来了,这里应该没自己的什么事了,沈芫便想着先行离开,但她刚一转身,就对上沈云锦愤恨不已的双眸。
四目相对,沈芫眉峰一抬,啊哦,差点忘了,她还有一根银针没收!
沈芫小手一挥,毫不费力就把竖插在沈云锦鼻根上的银针抽了出来。
银针一抽,沈云锦像是被人解了穴一般,立刻就跳了起来。
“沈芫!你这个……”
沈云锦刚开口,就见自己的父亲目色凌厉地看向自己,口中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不敢往外冒。
这边,府医检查完沈老夫人的身体,便让人将沈老夫人抬回卧房休息:“老夫人方才应该是急火攻心,如今已无大碍。”
“无大碍?”姜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