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正是那濒死的太子和今日活跃在京中所有官员和百姓口中的孙锦翊是谁？
在这寂静的深夜，两人相对而坐, 茶香袅袅升起。
姬宸琰端起一杯热茶，先是在鼻子前面慢慢摇晃，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
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口感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而后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平静的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荆州此行，辛苦你了！”
孙锦翊浅笑了一下，轻声回复着。
“殿下何出此言，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思绪变得悠远流长！
因着太傅经常往来于东宫，他和太子年纪相仿，二人也便逐渐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最好的玩伴。
是了，他的祖父也就是孙太傅并不赞成他追随太子殿下，孙家早有祖训，凡是孙家的儿郎，绝不允许私下里结党营私，只可忠于一人，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景文帝其实是一位不错的皇帝，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也就是众人都知道苏家的事情蹊跷，堂堂苏家是绝对不可能通敌卖国，犯下那等罪名的，可身为帝王的景文帝不顾一切都要借此毁掉苏家，让整个苏家满门抄斩。
此事一出，小小的孙锦翊内心大为波动，一想到以后要忠于这样的君主，还不如让他就此死去，难受至极。
可在看在他最好的朋友姬宸琰，自从他的外祖一家出事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性格也变得更加阴沉、暴戾，嘴里也再也没有说出过一句他们曾经共同期望的那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那番壮语！
他眼见着姬宸琰的消沉，堕落，他就心痛如刀绞！
他不愿看着一个原本心中满是仁爱、满腹装满国家大义、家国百姓的储君就这样凋零！
因此，自那以后，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追随年幼的姬宸琰。
每每在他要忍不住行走偏差的时候，就将他拉了回来，告诉他要忍，告诉他时机的重要性，告诉他大煜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一个人。
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从行差踏错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们既是君臣，又更是兄弟！
不多时，孙锦翊收回了思绪，开口说道。
“殿下，这次荆州之行，我们的收获虽不小，但也有些东西超乎我们意料，恐达不到咱们之前的预估！”
姬宸琰心中大致已经有了一些猜想，对着孙锦翊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这杨才良虽是已经捉拿归案，关于此人贪污受贿、贪图朝廷拨款、粮食、豢养少女等等罪名，证据基本上都齐全！此案皇上现在也交由大理寺审理，最后呈交他过目，应是问题不大。”
“但是，这个案件，仅靠目前的进度，很难抓出姬烨霖的狐狸尾巴，即便是拉了杨才良下马，也仅仅是打倒了一个朝廷的蛀虫，算不得什么成绩。”
“唯一庆幸的倒是救出了那些被人拿捏了命运的苦命女子！”
“姬烨霖这人太过狡猾，无论是杨才良还是荆州辖区内所有官员手中的资料，都查不出有他参与的任何蛛丝马迹！”
“实在是可疑，这杨才良的府中最后抄没所得的银两，除去一些必要开支，竟也和历年来朝廷发放的赈灾款项基本都能对的上。”
“若说之前我们猜测荆州是姬烨霖敛财的重要来源，但最后搜出来的银钱又没有缺口，这些天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着孙锦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手也捏住了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姬宸琰听后心中了然，沉思片刻后，他凝了凝神说道。
“或许姬烨霖早早就发现了端倪，此前依靠杨才良获取的钱财早就转移，只留下杨才良贪墨的那些，而依靠朝廷拨款敛财本来就不是他的目的，贩卖那些女子的收益才是他真正的收入！”
孙锦翊一听，心中大惊，他怎么没有想到！
“杨才良府中的银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估计都抵得上五分之一个国库了，他竟如此舍得？！”
姬宸琰眉头一挑，冷哼出声：
“你可别小瞧了他，他谋财的路子可能远远不止这些，杨才良这里的算什么？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他能及时干净的抽身，他不舍得也要舍得！”
“不过经此一遭，他也不算是没有任何损失，且不说查抄出来的银两，还有那近千名女子可以给她带来的巨大收益，也算是暂时斩断了他的手脚！”
孙锦翊听得姬宸琰的分析，心中稍微一松。
虽说没有一举撕开姬烨霖的阴谋和伪装，但殿下这么说，此行总算也是给他找了一些麻烦！
但思及一事，他面带担忧的继续开口说道。
“殿下，这些女子可能不仅仅只有这一批，此前我在荆州拷问杨才良时，他因遭受不住连日的拷问和私刑，吐出了一些陈年旧事。”
“七年前，他送过一批调教过得女子到各地官员的后院中，据他本人所言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担心东窗事发，于是消停了几年。”
“而后于三年前又送了三名女子进京，而其中一人得以顺利进入了宫中成为了一个寂寂无闻的美人。还有一人竟是如今太后身边的养女，永平郡主。”
“最后一人，竟是三年前丞相府对外宣称的外室女，温婉柔！”
姬宸琰脸色一变，这杨才良竟在七年前就开始将手伸入各地，甚至京中，宫中？
他惊觉此事重大，看向孙锦翊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尖锐！
“此事为何现在才说？”
孙锦翊十分无奈，他在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何曾不想第一时间传信，可此事非比寻常。
他皱了皱眉，急声说道：
“殿下，此事如此重大，依靠传信我这心中实在难以放心，只得今日前来当面述说！”
“另外，我察觉到三年前杨才良就竟敢往宫里塞人，心中还是隐隐担忧着漏掉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他多番拷打，最终他终于吐出来。”
“七年前还送了一人进京，此人你定然想象不到，如今的身份竟然已经位及后宫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