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墟海燃灯照神骸》
归墟海市的青铜门在苏妙灵背后缓缓闭合，门缝挤出的弱水凝成她前世的面容。
掌心东皇钟残片突然灼烫如烙铁，暗青纹路顺着血脉爬上右眼，视野里三十三重天的琉璃宫阙突然扭曲成森白骸骨堆砌的祭坛。
“帝君当心！”炎龙魔蛟的嘶吼从脚下传来，她低头看见归墟弱水中浮沉着十万盏青铜灯——灯芯燃着的竟是墨渊各世轮回时的记忆碎片。
瑶池圣女的残魂从灯焰中渗出，指尖挑着半截焦黑的姻缘线：“姐姐可知燃灯古阵的妙处？”灯盏突然倒悬，弱水化作银丝缠住苏妙灵脚踝，“每燃尽一魄，便能照出观测者的一缕神经……”
弑神枪洞穿灯阵的刹那，九百盏青铜灯同时爆裂。
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墨渊执笔写弑神契的场景，他腕间垂落的银链竟与苏妙灵颈间封印东皇钟的锁链同源。
“赝品也敢乱真？”她扯断颈链掷向幻象，链节崩碎时显露出内侧铭文——“芜”字最后一笔渗着墨渊的心头血。
墟海深处突然传来编钟轰鸣，七十二具燃灯古尸踏着弱水漩涡浮出。
它们空洞的眼眶里摇曳着幽蓝火苗，每走一步都有星砂从骨骼缝隙洒落。首具古尸突然开口，嗓音带着青铜锈蚀的沙哑：“观测者赐尔等燃灯为目……”枯骨手掌拍向海面，十万盏青铜灯再度亮起，“……见真章！”
苏妙灵足尖轻点魔蛟龙角，红莲业火顺着鳞片窜入弱水。
火焰触及灯阵的瞬间，海市穹顶突然映出巨幅星图——正是她轮回第九十九世时，墨渊在观星台刻下的逆转命盘。
“雕虫小技。”阴阳镜照向星图核心，镜光却反射回自身，将左袖烧出焦黑窟窿。
窟窿边缘的火焰突然凝成墨渊残魂：“阿芜，灯阵要照的是……”
警告被瑶池圣女的笑声截断。
她踩着古尸肩甲跃至阵眼，手中命格罗盘缺失的残片正与苏妙灵怀中的东皇钟碎片严丝合缝：“好姐姐，你猜观测者为何纵容你走到今日？”罗盘指针突然刺穿她的掌心，血珠坠入弱水竟化作青铜神经缠上弑神枪。
东皇钟残片在苏妙灵心口震颤如活物。
她徒手抓住青铜神经反拽，弱水深处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
拽出的却不是预料中的敌人，而是半块刻满巫族密文的龟甲——三百年前补天之战时，正是这块龟甲预测了她与墨渊的死局。
“现在逃还来得及。”燃灯古尸齐声低吟，眼眶里的幽火突然暴涨。
苏妙灵瞥见火光中浮动的画面：归墟尽头矗立着与东皇钟同源的青铜巨树，每片叶子都封印着她某一世的魂魄。
树根处缠绕的神经末梢，正缓缓睁开九百只血瞳。
弑神枪突然自主鸣啸，枪身浮现出她最不愿回望的场景——墨渊跪在弱水河畔，将自己的情魄炼成封印东皇钟的锁链。
苏妙灵瞳孔里的青铜纹路突然爬满右脸：“本座最恨被人威胁！”
红莲业火凝成三千利刃刺入弱水，却在触及青铜神经的瞬间被同化成暗金丝线。
瑶池圣女趁机将罗盘残片按进龟甲裂缝：“观测者要醒了！”整座墟海突然倾斜，弱水倒灌进燃灯古尸眼眶，将它们淬炼成青铜傀儡。
炎龙魔蛟突然发出痛苦龙吟，苏妙灵低头看见龙鳞缝隙渗出银血——与墨渊当年替她承劫时的血一模一样。
东皇钟残片趁机侵蚀她的神识，视野里浮现出恐怖真相：每条青铜神经末端都系着她某一世剥离的情感，此刻正被墟海深处的巨树疯狂吮吸。
“帝君看脚下！”魔蛟喷出龙息烧灼海面。
苏妙灵看见弱水映出的倒影里，自己背后站着九道虚影——正是她轮回时斩去的善念、痴情、恐惧等魂魄。
此刻这些虚影正被青铜神经刺穿天灵，化作养料输送给巨树根部的血瞳。
弑神枪突然调转枪头刺向她心口。
苏妙灵徒手握住枪尖，任由银血染红虎口：“连你也要叛主？”枪身震颤着显露出隐藏铭文——“弑神者亦需祭品”，正是墨渊当年刻下的最后警示。
瑶池圣女趁机抛出融合完成的命格罗盘。
罗盘悬在燃灯古阵中央，投射出的光影竟与青铜巨树的神经脉络完全重合：“观测者赐你百世轮回，等的就是东皇钟彻底苏醒这刻！”
苏妙灵突然捏碎心口的残片。
飞溅的青铜碎屑割破瑶池圣女的脸颊，却在她伤口处绽开曼珠沙华：“本座偏要毁了这棋局！”业火顺着花瓣纹路窜入罗盘核心，将命格投影烧成灰烬。
墟海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青铜神经停止颤动，燃灯古尸眼眶里的幽火同时熄灭。
当最后一点火星坠入弱水时，苏妙灵听见归墟尽头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那株青铜巨树正缓缓倾倒，树根处睁开的血瞳里，赫然映出她自己被东皇钟侵蚀的右眼！
炎龙魔蛟突然化作人形跪地：“帝君快看！”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图腾——正是青铜巨树缩小万倍的形态。
苏妙灵指尖抚过图腾纹路，发现每道枝杈都对应着她某一世的重要抉择：“原来你们早被……”
警告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她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却见那箭矢钉入海市岩壁后，竟化作墨渊残魂的虚影：“阿芜，树是观测者的瞳孔！”
弱水突然沸腾如熔岩。
苏妙灵踏着弑神枪冲向正在崩塌的青铜巨树，东皇钟纹路已爬满脖颈：“那就让这瞳孔看看……”她扯断缠绕树干的青铜神经，将红莲业火灌入血瞳裂隙，“……谁才是真正的执炬者！”
树身爆裂的瞬间，十万盏燃灯同时坠海。
当最后一丝幽蓝火苗熄灭时，苏妙灵掌心里多出枚青铜眼珠——瞳仁深处浮动着观测者的神经脉络，而每道脉络的走向，竟与她前世刻在墨渊背上的护身符完全吻合。
墟海尽头的黑暗里突然亮起新的星火。
她将眼珠按进弑神枪纹路，转头对魔蛟冷笑：“去告诉三十三重天——本座找到弑神的第二把钥匙了。”
海市岩壁上悄然浮现血字谶语，却是用上古巫文书写：燃灯烬处，黄泉倒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