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的临床见习课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秦昇还没来得及好好帮弟弟秦珞处理好接二连三的烦心事，就不得不穿上白大褂到医院去见习了。
“秦昇！”
前往见习医院的大巴前，见习小组的组长正在清点人数，而此刻的秦昇有些心不在焉，点到了自己名字也没有注意到。
还是舍友高明替他答了一声“到”，秦昇的实习之旅才这样平平淡淡地开始了。
因为只上了两个星期的课，所以秦昇这次的临床见习有一些流于形式了，除了领课医生在见习开始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外，这个周一一整天都没有任来管过他们这些见习生。
这种情况下没事找事就是一项不错的本领了，秦昇和高明都是那种人高马大的男大学生，所以门诊部的医生和护士都很乐意让他们两个给他们搭把手。
于是乎这两个“核动力牛马”的身影就在学校附属医院的外科门诊部内不停流窜，因为他们专业知识不够充沛，实际上需要他们两个的都是些体力活。
不过每个诊室的体力活也就那么多，所以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在诊室里一边观摩医生如何接诊一边听对方耐心的讲解。
一整天的见习下来，在最开始那份新鲜劲过去以后，秦昇和高明只觉得很是折磨，最后麻木地坐在回学校的大巴上发着呆。
“老秦呐，我想死了……”
沉默了良久，高明终于开口和秦昇讲了第一句话。
“还有九天，会过去的。”秦昇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高明，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还有九天……”一想到自己的“刑期”才过去了十分之一，高明就有些绝望了。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他们两个还没有从寒假的自由自在中抽身回来，对于这种一整天坐班的日子只有绝望……
“老秦，你想保研吗？”在一个红灯前，高明向秦昇发出了灵魂提问。
“不想，”秦昇拒绝地很干净利落，“我更愿意替我弟弟去面对修罗城，起码我的精神能够活到最后一刻。”
“你弟弟惹什么事情了？”
高明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现在有好多人想生吞活剥了他……”一想到秦珞给自己发了一整天的求救消息，秦昇就有一些脑壳疼。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那个臭小子还没有处理好他那堆破事……
秦昇不愿意多说，高明也不多问，拍了拍秦昇的肩膀以后便闭目养神起来了。
秦昇拿起手机，看着秦珞给他发来的这一堆消息，不知道如何言说才好。
【这个臭小子到底在怕云朵什么啊？他拒绝他那个学妹不是挺干脆的吗？怎么到了云朵这里就唯唯诺诺了？】
吐槽了弟弟两句，秦昇就开始在脑海中头脑风暴起来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互相招惹的，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水火不容了？
秦昇很想替弟弟理清楚，可惜身体上的疲倦实在是难以忍受，最后还是让困意涌上了心头。
……
“秦昇同学，我喜欢你！”
秦昇看着眼前给自己递情书的女生，内心没有多少波动，他年少的悸动早已经被水流冲走了。
他想要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眼前的女生，可他却始终无法将身体的主动权从回忆手中夺回。
有人似她三分……
这是秦昇高二时最痛苦的一段回忆，那一年他偶遇了一个和林梦雪有些相像的女生，对方的名字他早已经忘记了，他唯一记得的只有对方那对和林梦雪极其相似的眼眸。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罪。
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折磨人——明明秦昇和对方并没有多少交集，在高二某一天放学的午后，对方找上了他。
尽管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拒绝对方的话术，秦昇却无法说出口。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思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揽住了秦昇的手，用实际行动替他拒绝了对方。
秦昇亲眼看着对方的眸子如同曾经的林梦雪一般，由神采奕奕逐渐黯淡下去，最后转为释怀。
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后者的转变过于漫长，久到秦昇下意识地视而不见，只能在数不清的夜梦里不断回味出来。
一直到对方转身离开，消失在秦昇的视野之外，眼泪缓缓地划过了脸颊，滴落在身旁少女的手背上。
“你怎么哭了？是我做错了吗？你喜欢她吗？”
少女有些慌张，一方面是对棒打鸳鸯的内疚，另一方面是痛失所爱的神伤，可这一切都被眼泪搅和在一起，掩埋在不知所措的表象之下。
“没有。”秦昇的声音有些颤抖，全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你女朋友？”即使知道答案，少女仍旧想要一探究竟。
“嗯。”
秦昇点了点头，用手揩去眼泪，想要在李思玉面前尽量表现得体面一些。
可眼泪却像决堤的河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好意思，我之前不是这样的。”
秦昇有些慌乱，他不想自己的脆弱过多的暴露在少女面前，只得转身背对着少女蹲下。
“我之前想起她的时候不会这样的，你不用太内疚，眼泪很快就会止住的。”
秦昇的情绪很快就自己平复了下来，可眼角的眼泪依旧自顾自地流淌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想哭就哭嘛！不用害羞！”
李思玉蹲下身轻轻拍着秦昇的后背，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安慰着对方。
“难过了就哭出来，哭过之后再活过来就好了，就让眼泪把所有悲伤难过都带走。”
“我已经不难受了。”秦昇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整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可那两行止不住的眼泪却将他这一副正经的模样衬托的有些搞笑。
“好好好！”
李思玉很有耐心地替秦昇擦去眼泪，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
睁开眼，秦昇环视一圈，很久就意识到了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梦而已。
自从和苗欢欢表白以后，秦昇就没怎么做过回忆从前的梦了……
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秦昇的思维像是被清空了一样——
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