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华自上官欣然去世后,她便尽心尽力地养育着她遗留下来的这个可怜孩子。
尽管她自己也怀有身孕,尽管她从未做过母亲。
可当一场风寒夺走了孱弱的小柏安的生命时,姜琼华差点几近崩溃。
慕容嘉命人好好的举办了小柏安的丧礼,让他的陵墓与上官欣然的在一起,这样也算是全是他们的母子情谊。
小柏安去世后的几日,姜琼华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食不知味,有时在睡梦中醒来,她总是慌张的去小柏安曾经睡过的寝殿那里,可到了那里,她又摸着那曾经躺过小柏安的被褥,悲伤地掉着眼泪。
慕容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日,他轻轻抱住正在暗自垂泪的姜琼华,柔声道:“琼华,莫要再伤神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姜琼华靠在他怀里,眼神空洞地摇着头。
几日后,姜琼华忽然感觉腹中胎动异常。
巫医来看过后,面色凝重地告诉慕容嘉,国后娘娘因为过度哀伤,胎儿恐有不保。
慕容嘉心急如焚,守在姜琼华床边,轻声安抚着她,对着她说了许多的话,试图安抚她。
或许是感受到腹中胎儿微弱的挣扎,姜琼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肚子,这孩子自己本不想要,来的也不是时候,可日日在肚子里与自己共享着心跳,又亲眼目睹了上官欣然对小柏安的慈母之心,再加之自己也亲手抚养了小柏安一阵子,突然对腹中这孩子也多了些怜惜之情。
从那以后,姜琼华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开始进食滋补身体的食物,按时休息。
慕容嘉也每日陪伴在侧,给她讲述外面有趣的事情,尽管多数时候姜琼华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并不搭理他,但渐渐地,姜琼华眼中重新有了生机,她知道,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振作起来,或许,这一胎是小柏安的重新转世,这一世,便不要让他这样孱弱地活着吧,做个健康的孩子!
水知薇他们得知姜琼华有孕的事,个个都震惊不已。
姜卓然恨不得马上杀了慕容嘉,他强行将自己的妹妹禁锢在后宫,居然还让她有了孩子。
水知薇心里虽然悲戚,却还算冷静。
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一事实,只盼望姜琼华生产的时候不要出些什么意外,少受些罪。
与此同时,他们鼓动着九耀寨暗中招兵买马,多加训练,随时都有可能攻入皇城。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姜琼华的身子越来越笨重。
在一个夏日的下午,姜琼华即将生产。
纵使这些时日姜琼华谨遵医嘱经常走动,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地吃着,可她头一次经历生产,也是被这突然袭来的疼痛打的手足无措。
想来,母亲生了四个孩子,那每一次生产都要经历一次这样锉骨的疼痛,是多么难受,还有她的姐姐,拼尽全身力气,结果得到一个胎死腹中的结果,身体与心灵皆受伤,想到这里,她内心不禁悲戚了起来。
察觉到她有些脱力,产婆们忙拉住了她的手:“娘娘,您集中精力啊。”她握住产婆的手,在产婆一声接一声的呼喊中用力,可到底是头胎,生的艰难。
在门外等待的慕容嘉已经焦急地踱步,慕容易晖也知道今日是他曾最爱的女人为自己的王兄生子的日子,他没什么大用处,也不能将她夺回身边,此刻只能在佛堂祈祷着她能平安。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都即将落山,里面只传来姜琼华一声声地呼痛,还有忙进忙出的宫人们。
慕容嘉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担惊受怕的心情,他拨开帘子走了进去。
“国主,国主,您不能进去啊,产房血腥,您进去不合适啊!”景德明在身后惊慌地大喊着。
里面的产婆与大夫们看到国主进来,也慌忙地阻拦着不让他靠近床榻边,慕容嘉大手一挥,径直走了过去:“吾不信那些规矩,无论如何,她是我的妻子,吾不能放任她一人在里面痛苦,陪着她,是吾应尽的责任。”
他伏在床榻边,伸手握住姜琼华的手:“琼华,我在你身边陪你,你安心生产,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看到姜琼华惨白的脸的这一刻,他心里才觉得,她留不留在自己身边都无所谓了,只要她这个人还活在世上,他便心安。
他见过上官欣然生孩子惨死的惨状,也见过窦云薇流产时的模样,他不能接受他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而去,此时此刻,只要她平安,就算她最后还是要回大文去,他也会即刻同意。
“慕容嘉…”
“我在…”
“慕容嘉…我…平安生下孩子…算是全了…你对我的感情…也…全是你好好照顾我……的情谊了。”随着阵痛一阵一阵袭来,姜琼华说话间已有些断断续续。
果然,她还是要离开自己的。
慕容嘉听到她这样说着,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他压下心中的难过,接过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什么情谊不情谊的,我没有想过要你还,我与你之间,原本我是我对不住你。”
“慕容嘉…我要你答应我……等孩子满月后…你让和顺王出兵……与我哥哥他们会合,讨伐大文…你答不答应我…”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姜琼华还记着这事,慕容嘉有一瞬间的怔住。
“你难道忘了?你说过…会让…我们的孩子做大文的新帝?”姜琼华忍着疼痛说着,随即又痛地咬紧了下唇。
果然,他的琼华与自己一般,都是如此有野心的人,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她想要坐上大文的宝座,他也会为她奉上。
慕容嘉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娘娘,用力,头要出来了……”
得到慕容嘉的承诺,姜琼华心里才安下心来,听着产婆们的话,她用尽全力,感觉到身下有一瞬间的轻松,有什么东西抽离出去。
随着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产婆们高兴地道喜:“恭喜国主,恭喜国后娘娘,喜得小殿下。”
慕容嘉满脸慈爱地接过已经被包裹地严实的婴儿,放在姜琼华的身边,“瞧瞧,咱们的孩子。”
姜琼华已然累极了,她努力地拨开襁褓看了一眼,小脸粉嫩,模样像极了自己,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则是随了慕容嘉。
“如此,甚好,小柏安又回来了,不如取名叫柏桦,小名便叫安儿吧!”姜琼华虚弱地说着。
“好,都听你的。”